以9.9元的优质低价课引流，再通过客服诱导消费者去直播间下单高价的成人线上课程。下单后明确告知开课时间，但开课时间却超过了商家承诺的“七天无理由退款”时间。正式开课后，消费者发现课程货不对板却无法退款。近日，有多个消费者向南都记者爆料，称接连在这一连串消费套路中“中招”。
南都记者调查发现，上述刷屏朋友圈的9.9元编程课隶属于风变编程。该编程课最早产生于2019年，此后经过几年的发展，号称迭代2700次，帮助超过500万用户完成Python学习。但随之而来的，“退费难”“诱导消费”“虚假宣传”的争议也始终伴随着风变编程。
购课七天内可以退款，开课时间却在七天后
王先生告诉南都记者，去年6月，他在微信上留意到风变编程在直播销售课程，于是以4980元购入了风变编程的Python应用基础课。在正式上课后，王先生认为课程质量不高，很多内容网上都能搜索到，于是希望退款或者部分退款，但最后却被拒绝。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了解到，购买线上课程时有‘七天后不能退款’的条款”，但王先生表示，这个条款非常不合理。“购买课程后的七天内，甚至还没开始上课。因为买完了课要排队约课，当时根本约不到七天内的课程。正式上课时，就已经过了七天退课期了。”
小唐同样在去年购入了风变编程的线上课程，并面临退费难的问题。她告诉南都记者，去年6月，她在微信公众号看到风变编程的推广文章，售卖9.9元的试听课，在购买试听课后，由于对这份课程效果很满意，于是在风向编程客服的引导下，去观看了新的课程的直播，并最终在直播间花费7980元购买了风向编程的《MTP管理课》。
据小唐透露，她下单的直播间不是微信视频号的直播，而是通过微信内嵌的小鹅通进行的直播，播完后也没有了回放。
风向编程客服引导小唐下单时的路径
但正式上课后，小唐发现，虽然9.9元的试听课质量很高，但7980元的新课程则“没有帮助”，“MTP管理课一上来就是讨论‘要是讨厌自己的工作怎么办’，不是我要上的课啊，我当时感觉就是进错了教室”。
在沟通退费的过程中，小唐也被告知过了七天的退款日期。她在6月11日下单购课，6月18日正式上课，而6月18日的课程“其实就是自己学习，看他们发的材料，加入学习群，用他们的课程小程序，这个时候就算感觉不对劲可能也会先试试，而不是当天马上退款，我是第二天6月19日才反应过来（课程货不对板）”。
王先生和小唐都表示，在付款买课前后，添加了风向编程的很多客服，这些客服前后中间还出现了离职、更换等情况，但都无法解决问题。“他们的客服离职率也很高，我至今分不清哪个客服要干嘛，他们不同的角色定位都不清楚”。
小唐还透露，在线上下单的时候，退款条件在界面的最下方，颜色很不显眼，消费者也很难注意到。
退款条约
王先生和小唐遇到的也不是孤例。小唐告诉南都记者，目前她加入的维权群中有七个人，都在风变编程遇到了退费难的问题，课程金额从一千多到大几千。
南都记者在黑猫投诉平台查询也发现，关于风变编程的投诉，共有309条，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无法退款的投诉。
“合同成立与合同生效不同”
对于超过七天后才开课，从而错过无理由退款时间的问题，广东合邦律师事务所律师肖锦阳告诉南都记者，合同成立与合同生效属于不同的法律概念，其法律后果和处理方式也不相同。“本案双方签订的合同成立，但‘七天可退款’约定应自培训课程开始之日起计算，该合同退款约定处于未生效状态。为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经营者与消费者进行交易，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消费者有权在课程开始后七日内要求退款。”
南都记者联系了风变编程的公开电话，对于开课时间迟于付款后七天的问题，风向编程向南都记者回应称，“一般情况下学员付款之后，随时都可以登录我们的学习系统进行学习。开课的时间跟学习的时间是没有直接挂钩的。开课指的是预约班级，进班级和其他同学之间交流的时间。但是网页的课程是学员买了之后就可以立刻学习的，这两者没有直接的影响。”
但对于这个说法，小唐并不认同。她告诉南都记者，她6月11日在直播间下单的时候，直播间里明确说过，月底才会开课，风向编程并没有引导学员提前去学习，“他们的引导是班级开课后，而且每天都是有进度的，也就是说他们通知开课的第一天我才打开程序去看课程”。将开课时间和学习时间分开，在小唐看来，属于是“玩文字游戏”。
公开资料显示，自2019年以9.9元的Python课在微信朋友圈营销出圈以来，风变编程的成人线上课程已从编程，拓展到了管理、投资等领域。天眼查数据显示，风变编程的母公司，风变科技已经经历了5轮融资，最近一轮在去年4月，投资方为中银粤财。
“双减”之后，成人在线教育近年来增长迅速。根据 F&S 报告，成人学习市场规模预计将从2021年的人民币5664亿元增长至2026年的人民币9947亿元，复合年增长率为11.9%。在互联网连通性和数字化程度提升、技术进步、智能设备扩散的推动下，该市场明显向在线学习倾斜，预计未来继续以高于线下学习的速度增长。
根据F&S报告，中国整体成人学习市场的在线份额已从2017年的约11.5%（441亿元人民币）增长至2021年的约22.3%（1264亿元人民币），预计到2026年将达到29.0%（2881亿元人民币）。
成人学习市场快速增长，但风变编程的拓展之路也充满争议，有不少并不适合学习编程的人被诱导下单，同时衍生退费难的问题。在黑猫投诉上，有人给风编编程课投诉的理由是，“我年纪大身体差，英语差编程零基础，刚学就很吃力，连模仿都觉得很艰难”。
采写：南都记者 汪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