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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内涵、表现及其实现策略
周晓燕 朱美玲
摘要：外语教学渗透着外来文化的影响，外语教师拥有特殊的文化身份，肩负着独特的跨文化职责。本文从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入手，外语教师特殊的文化身份表现为：本族语文化中的一员、目的语文化的传递者、跨文化理解的促进者；其跨文化职责表现为：维护本族语文化、传递目的语文化、促进跨文化理解。然后分析了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意义。最后指出，若要实现跨文化职责，外语教师需要理清文化与语言的关系、理清本族语与目的语的关系以及保持高度的跨文化敏感度。
关键词：文化；跨文化职责；跨文化知识；跨文化意识
一、引言
语言是一种在社会交往中形成的文化现象，在其传递和发展过程中无不渗透着文化的影响。语言多元化的背后折射出的是世界文化的多样性和文化多元发展（Ren Guangming，2010）。外语教学中无可避免地渗透着外来文化的影响，体现着文化的多样性。基础教育阶段是学生学习外语的起始阶段，在中小学外语教学实践中外语教师不仅担当着“外语课程实施者”“语言技能传授者”的专业身份，而且承担着“外来文化引介者”的文化身份。假若外语教师对其自身特殊的文化身份及其承担的跨文化职责认识不足，那么有可能会影响其跨文化教学的实践。而跨文化教学的不足，不仅容易导致学生综合使用语言的交际能力薄弱，出现实际情景下语言交际障碍，而且有可能影响学生对于外语与母语文化差异的恰当理解。基于此，本文基于外语教师的特殊文化身份，分析其担当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与意义，探讨其在教学过程中应当如何承担和实现跨文化职责。
二、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与意义
外语教师履行其跨文化职责，一方面植根于其深厚的理论内涵，另一方面也是基于跨文化职责的履行为外语教学及语言文化自身发展所带来的意义。
（一）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分析
关于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国内外学者都曾作过相关研究。美国学者Byram在其2000年发表的Assessing Intercultural Competence in Language Teaching一文中，从跨文化交际能力的角度探讨了教师的跨文化职能的实现。他认为“教师应具备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应主要包括态度、知识、技能和意识四个维度圈”（Byram，2000）。我国研究者也从不同维度对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内涵进行了探讨，如李莎（2010）认为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首先应考虑跨文化意识的培养，提出了“教师跨文化意识影响因素模型和跨文化意识发展阶段模型”，这两个模型探讨了如何有效地进行英语教师跨文化意识的培养。陈艳君、刘德军（2012）则绘制出了外语教师跨文化理解能力养成阶梯路径图。在这个阶梯图中，四个阶梯依次为跨文化意识、跨文化知识、跨文化体验、跨文化顿悟。这四个阶段逐层递进，从而形成一个教师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培养路径。
本文认为，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是教师在语言教学的过程中促使学生跨越不同国家与民族文化的界线，通过不同文化体系间的理解促进不同语言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它具体包括：跨文化知识、跨文化敏感度（跨文化意识）以及跨文化交际能力等方面的内容。
（二）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意义分析
1.有利于学生接触异国文化并加深对本土文化的理解
教师履行跨文化职责的对象是学生，作为语言学习的主体，学生是最大的受益者。首先，语言是文化的一个方面，了解不同文化间的差异有助于学生掌握外语的使用背景和语境，建构外语学习的外部机制，接触和了解异国文化，开拓文化视野。其次，基于对异国文化的理解以及与本土文化的比较，跨文化教学能让学生在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对比中发展批判性思维，加深对本土文化的理解（Sercu，2005）。
2.有利于外语教师构建文化身份认同促进专业成长
中国本土的外语教师由于生长在以中国文化为基础的语言环境中，虽然受到英语国家的文化影响，却仍然容易在教学中受到“语言、思维和文化差异的影响”（高一虹，2000）。全球化语境下，外语教师不断面对着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间的相互碰撞、相互渗透。然而，如何使两种文化在语言教学的过程中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既使两种文化相互交流又保证文化间的相对独立性，这有赖于外语教师的文化身份定位与认同。外语教师跨文化职责的履行有助于其正确认识和处理这种复合文化身份，尊重文化的多样性，超越原有思维的局限，重新审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关系，从而构建外语教师文化身份认同，促进教师专业成长。
3.有利于从学校教育层面促进世界文化多样性与文化发展
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是关注母语与外语的共同发展。它要求学校、教师以及外语学习者尊重文化差异，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对待外来文化，并与自身文化进行比较。然而，传统上，学校的文化功能主要体现在文化传承上，对内部和外部的文化多样性的传承是相当不够的。为促进世界文化多样性，学校层面也应增加有关文化多样性、跨文化交往之类的课程，以帮助教师与学生尽快适应文化多样性时代的要求（石中英，2003）。这种文化多样性是建立在正确对待外语文化与母语文化的基础之上的，它既不推崇某一种文化，也不贬低另一种文化（Liselott，2012）。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履行有利于从学校教育层面促进多元文化发展。
三、外语教师的文化身份及其跨文化职责的具体表现
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是根据教师的文化身份维度所提出的。因此，要理清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具体表现，首先应确定其所承担的文化身份，从而进一步分析在不同文化身份下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日常表现。
（一）外语教师多重文化身份的表现
1.本族语文化中的一员
在中国，外语教师大多是在汉语文化中出生及成长起来的非母语教（Non-native Speaker），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从小接受本族语文化的影响，汉语文化身份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固有属性。一个人具有什么文化身份主要取决于他生活的环境。在中国本土成长起来的英语教师，其文化归属只能是中国文化（李晓红、邓国杰，2009）。因此，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实现不仅仅需要教师关注英语国家的文化背景，同样应具备对本族文化敏锐的洞察力，探索外语教学中汉语文化的传递。
2.目的语文化的传递者
外语教师作为目的语文化的传递者是指在外语教学过程中，教师将自身所接触到的外语文化传递给学生。学生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培养对目的语文化的认识。作为集多元文化于一身的外语教师起到了传播文化的中介作用，他们需要打开一种多元文化的视野（沈映梅、杨文伟，2009）。外语教师只有对“他性”文化有较深了解的基础上积极认识文化之间的差异，才能认清“他性”文化的优长，把其精髓介绍到外语课堂中，唤起学生语言学习中的多元文化意识。
3.跨文化理解的促进者
教师身份的许多方面影响着教师职能的实现。然而，对于外语教师而言，能否协调前两种文化身份，即正确处理作 为“本族语文化成员”和“目的语文化传递者”这两种角色，则决定着非母语教师能否顺利实现跨文化理解、促进跨文化教学（Kanno & Stuart，2011）。因此，外语教师同样肩负着跨文化理解促进者这一职责，他们需要跨越两种文化间的鸿沟，引导学生在差异中寻求文化多元发展与语言学习的文化路径。
（二）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具体表现
1.维护本族语文化
语言学习成为当今世界文化传播的一条重要途径，人们通过外语学习接受外来文化。但与此同时，也无不受到外国文化带来的不同观念与文化的冲击，甚至涉及本族语文化安全与维护的问题。当前我国的国家文化安全直接面临着文化帝国主义的威胁；保护国家文化安全，必须充分发挥学校教育在培养青少年学生国家文化认同方面的主导作用（石中英，2004）。因此，外语教师作为本族语文化的一员，有责任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精髓，在文化教学中注重民族文化价值观念的维护，发扬传统文化；同时，批判外来文化中的糟粕，积极维护国家文化安全，使学生树立起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价值观念。
2.传递目的语文化
文化的传递依靠语言信息的获得，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表现也应该建立在外语语言知识与语言技能的教学上。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不能脱离语言知识体系的构建，否则就失去了跨文化教学的现实基础。因而，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首先体现在教师运用精湛的语言、广博的专业知识来培养学生的外语学习兴趣，通过听、说、读、写的基本训练，培养学生运用外语交际的能力（孙淑华，2013）。学生具有扎实的英语专业知识是传递目的语文化、进行跨文化教学的前提。
3.促进跨文化理解
在维护本族语文化和传递目的语文化的基础上，外语教师应该积极促进学生在外语学习过程中的跨文化理解，主要包括两方面：（1）引导学生形成跨文化意识；（2）培养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跨文化意识是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在交际过程中所具有的特定民族文化思维，这种思维能够保证交际者进行准确的交流。掌握一门外语的首要条件不仅仅是懂得这门外语的语法、词汇、发音等，还要求领会母语与目的语之间的文化差异、文化共性（Shemshadsara，2012）。跨文化交际能力是恰当运用语言文化知识与异文化成员进行有效而得体交际实践的能力，是教师跨文化职责的现实反映。
四、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实现策略
从外语教师的角度出发，基于社会文化观的核心观点以及外语教师的跨文化职责的具体表现，本文认为，外语教师实现其跨文化职责可参考以下三个方面的主要策略：
（一）理清文化与语言的关系
从社会文化观来看，语言与文化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两者相互依赖、相互影响。语言作为文化系统的子系统，是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语言的形式结构和交际模式无不受制于文化，取决于文化，反映和服务于文化；同时，语言又反作用于文化，对文化发生重大的影响（韩宝民，2012）。因此，外语教师首先应理清文化与语言的关系，认识到文化教学应贯穿于语言教学的始终，不能简单、孤立地将外语教学看作是句法、语法的教学或是听、说、读、写技能的训练。
（二）理清本族语与目的语的关系
1.维护本族语文化的主导地位
外语教师在其跨文化职责的实现过程中，应该时刻维护本民族文化在语言课堂中的主导地位，坚决维护民族文化尊严与传统文化价值观念。外语学习渗透着外来文化的影响，教师和学生不可避免地会接触目的语文化中危害本民族文化的因素，如文化霸权主义。外语教师应该积极引导学生形成爱国主义的文化价值观，克服文化冲突所带来的困惑，更要批判外来文化中糟粕的部分，最终达到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目的。
2.认清目的语文化的语用功能
对于外来文化中具备语用功能的文化内容，如外语文化背景知识、外语文化习惯等，这些文化底蕴有利于学生认识目的语语言使用环境，更好地掌握外语学习。外语教师应该择优选取适合学生理解的文化内容，将其运用到外语教学的语境中。这种做法不但有利于语言教学内容得到更好的理解，促进语言教学本身，而且促进了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多元发展。
（三）保持高度的跨文化敏感度
作为履行跨文化职责的行动策略之一，教师应保持跨文化敏感度。跨文化敏感度是跨文化交际的组成部分之一，是人激发自身理解、欣赏并且接受文化差异的主观意愿，它的高低程度直接影响着跨文化交际的效果。跨文化敏感是连接跨文化意识和跨文化技巧的核心因素，只有对异国文化有正确的情感倾向，才能激发相应的文化意识，从而在跨文化交际中运用正确的交际技巧，进行有效的交际行为（饶雨夏，2014）。所以教师保持跨文化敏感度，实际上就是激发其跨文化交际能力中的情感因素。具体而言，教师应保持敏锐的洞察力，在教学的各个环节发掘跨文化教学的可能性。此外，在尊重“他性”文化的同时，外语教师也要尊重“我性”文化，让本土文化积极地渗透到外语教学中。总之，外语教师应认识到跨文化交际的动态性，找到文化间协调和平衡的关系。
五、结语
语言学习无疑是当今世界文化传播的一条重要途径，外语教学势必承担着外来文化的介绍、传播的功能。随着外来文化不断地被介绍、传播到我国，外语教学该如何应对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差异？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认为，首先，外语教学应建立在对外来文化反思和批判的基础上；其次，外语教学应建立在语言与文化的交融中；再次，外语教学应当反思外语文化历史与现实的进程，及其与本土文化发展间的联系。对于外语教师而言，则应在其教学过程中明确其特殊的文化身份，实现其特有的跨文化职责，做到：具有文化反思与批判的意识与职责；具有增进跨文化理解的职责；具有关注学生的母语与外语共同发展的职责。
注：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教学中的伦理判断及其运作—日常教学中教师个人伦理实践的实证研究”（13YJC880126）的系列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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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cultural Responsibilities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 Connotation, Expression and Realization
Zhou Xiaoyan Zhu Meiling
Abstract: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 have the special cultural identity and undertake the responsibility of intercultural education. Teachers’ intercultural responsibilities specifically reflected in its special cultural identity, that is a member of the native language culture; the transfer of the target language culture; promoters of intercultural understanding. Teachers can achieve its intercultural responsibility from three aspects: sorting 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ulture and language, clarify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native language and target language, and maintaining a high level of intercultural sensitivity.
Key words: culture; intercultural responsibility; intercultural knowledge; intercultural awareness
（本文首次发表在《基础教育外语教学研究》2017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