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晚报网8月14日讯（记者 郭小川 实习生 郭阳琛）“当初招生时说好的学前教育专业3+2大专，学习了两年学前专业课程，去幼儿园实训了一年，现在却给我们南通工人业余大学电子商务的中专毕业证书。”2014年由通州学高教育招生入学，已经在通州湾技工学校学习了3年的邢佳慧，本以为今年夏天会顺利拿到学校学前教育的中专毕业证书，可没曾想到收到的毕业证书不但专业不对口，甚至学校也是自己从没去过的。更为奇怪的是，邢佳慧在学信网的学籍也变成了泰州学院。看似寻常的“3+2”大专怎么会涉及这么多学校？看似合作办学的背后有怎样的猫腻？带着诸多疑惑，连日来，扬子晚报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一波三折的“录取之路”
三年前，海门姑娘邢佳慧刚刚初中毕业，中考成绩不理想，便想找个中专类学校的学前教育专业就读，未来渴望成一名幼教老师。不久，邢佳慧收到落款为“南通理工学院校区海陵招生办公室”的录取通知书，录取专业是工商企业管理，学制为“3+2”模式。不过，录取通知书还有一个附加说明，“如果学生对学校初录专业及学制需要调整，报到时可根据学生及家长意愿予以调整。”
当年录取通知书上专业为“工商企业管理”。
几天后，邢佳慧来到海陵技校位于南通理工学院的招生办公室，接待她的是“通州学高教育大专部”的招生人员，经过推荐，邢佳慧选择了通州学高教育大专部的学前教育专业。邢佳慧一直以为海陵技校和通州学高大专部是一所学校，比她大两届的学姐们也都顺利拿到了海陵技校学前教育专业的毕业证书。一直以来，邢佳慧从未想过自己的毕业证书会出问题。“招生时说是正规的全日制大专，前三年在学校学习，后两年出去实习，实习还有工资，毕业了还包分配工作呢，现在毕业证书竟然都不是学前教育专业的。” 如此大的落差，让邢佳慧对学校的种种承诺充满了怀疑。
而班上的有些同学甚至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有，王雯燕就是其中之一。王雯燕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三年前我和父母在南通理工学院看学校，有人把我们带到了学高教育。招生老师说这是女子学校只学幼教，在南通理工学院内办学，带着我们参观了教学楼，我们觉得不错就报了名，也没有录取通知书。”
2014年9月，包括邢佳慧与王雯燕在内的63名新生带着对“大专”生活的美好憧憬，来到了通州学高大专部南通理工学院校区学习。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学校就通知同学们搬到六七十公里外的通州湾技工学校。在通州湾技工学校学习两年后，变化再度来袭，原本第三年在校学习忽然改成在学校附属新海湾幼儿园实训。王雯燕说：“实训非但没有工资，甚至学费还比前两年多了400元，要交4200元。”
课程学的是幼教，毕生证却是电子商务
暑期开始后，邢佳慧一直在家焦急地等待着，希望能拿着通州湾技工学校的学前教育中专毕业证书，去附近的幼儿园实习。7月初，邢佳慧终于等到了班主任杨凯的通知，然而心心念念的毕业证书上的专业却变成了与自己所学“风牛马不相及”的电子商务，学校也变成了南通市工人业余大学。
说好的学前教育专业，毕业后却拿到的是“电子商务”毕业证书。
“我们一直上的学前教育专业课程，除了语文、数学、英语等基础课，其他都是和学前教育相关的专业课。第一年学了书法、简笔画、钢琴，第二年学了舞蹈、古筝、教育品德，第三年还在幼儿园实训，和电子商务毫无关联。”吃惊之余，邢佳慧立马联系了班上的其他同学。“整个班63个人都是这种情况，大家拿到毕业证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发后，班主任杨凯却联系不上了，仿佛在刻意回避，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最后甚至手机关机。“班主任好几天后终于在QQ群做了统一回复，他说证书肯定是真的，学信网上可以查询到。”尽管班主任一再解释中专毕业证书对以后找工作不会有影响，但邢佳慧和同学们仍然惴惴不安，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记者调查后发现，通州学高教育当时并不是职业学校，而是名为通州学高教育软件有限公司，与南通市工人业余大学进行校企合作办学。之后，学高教育出资与他人合办了现在的通州湾技工学校。学高教育负责人顾老师告诉记者：“学高教育属于民办教育机构，承接各学校考前培训、考证培训、技能培训。当时与南通市工人业余大学进行合作，主要负责学生技能培训部分，同时负责了部分招生工作。”
学了三年学前教育，为何毕业证书上的专业是电子商务？记者在南通市工人业余大学的官网上查询到，学校目前只有机电一体化技术、计算机信息管理、会计、电子商务四个中专专业，也正是如此邢佳慧和同学们才拿不到学前教育专业的毕业证书。南通市工人业余大学副校长王君东向记者介绍，因为学校条件有限，之前确实与学高教育曾经进行过校企合作，但现在已经暂停。学高教育负责部分招生和日常教学，业余工人大学进行监管，平时也会派老师给学生们上课。王东君表示：“确实都是学生在网上自主填报志愿，但是有部分学生存在填完志愿之后，和招生部门协商改专业的现象。”
为了维护自身权益，邢佳慧一刻也没闲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当时填报志愿的相关材料。“初中毕业前填志愿我确实填了南通工人业余大学中专部，但由于学校没有学前教育专业，在初中老师推荐下报了动漫设计与制作专业，之后又去招生办改了专业。”邢佳慧回想起当时填报志愿的许多细节，“改专业时我填过一张表格，包括姓名、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家庭住址等个人信息，而且签了字。但是其他都是学高的招生老师填写的，可能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学历由全日制大专也变成了成人教育
“我们的电子商务专业作为正规的校企合作中专，省里每年都会组织统考，根据学生成绩评判办学质量。”王东君告诉记者。去年10月，邢佳慧和班上同学也参加了统考，但是通州湾技工学校却选择了欺骗和隐瞒。“考试科目的是电子商务和计算机，学校告诉我们需要参加这个考试拿到教师资格证，而且保证我们都能通过。”邢佳慧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次考试居然是检测我们电子商务课程的学习状况，而这些我们从来没学过的科目居然都通过了。”
更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在学信网上的学籍变成了泰州学院的学前教育专业大专，学历类别竟然是成人教育。“招生的时候从来没说过将来会是成人教育，一直说的是全日制大专。”王雯燕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现在状况和当初招生承诺的巨大反差。
这一个班63名同学究竟是怎样在通州湾技工学校学习、实训3年，“摇身一变”成了泰州学院的成教学生呢? “就算是泰州学院的成人教育也就罢了，同样要收学费，接下来的两年为什么不去泰州学院上课，反而让我们自己找幼儿园实习？”这让邢佳慧更难以理解。
带着同学们的疑惑，记者找到了通州湾技工学校。学校有关负责人解释:“这个班的学生是南通工人业余大学电子商务专业中专生，去年二年级结束时报考了我们学校泰州学院成人教育函授站学前教育专业大专，因为成教学习是利用空余时间的模式，所以不用再继续上课了。同时我们可以保证，这个班的学生在读完两年的学前教育成教后，都可以拿到泰州学院的学前教育大专毕业证书。”
据记者了解，通州湾科创城内还有几家挂靠南通市业余工人大学学籍的校企合作机构，规模500人左右，主要分布在通州湾技工学校2号教学楼内。前段时间也有少数学生遇到了和邢佳慧她们相似的经历，为了学籍和毕业证书和通州湾技工学校发生矛盾冲突。郭绍飞说：“太乱了，所以从今年开始我们学校成交函授站已经不再接收这类校企合作办学的班级了。”
如今，通州湾技工学校正在积极和邢佳慧、王雯燕等相关学生商讨解决方案。邢佳慧终于松了口气：“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学校可以帮我补办一张通州湾技工学校学前教育专业的中专毕业证书，不过要到两年后和大专毕业证书一起拿。”
南通市人社局职业能力建设处相关负责人表示，已经接到关于此事的投诉电话，将尽快展开调查，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学生和家长一个公平、满意的交代。 编辑：王育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