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我在许昌地区戏剧创作培训班‖老家许昌
文·图‖贾凤翔
1975年,许昌地区戏剧创作培训班破土而出,主要目的是培养编剧人才。
当时许昌地区管辖14个县市,地区要求每个县市参加一名重点作者。来的作者有几种情况:一部分在文化部门从事专业编剧工作,如鄢陵县马炎心、禹县刘文平、襄城县鄙人等;有的是公办教师,如许昌县汪国义;一部分来自农村。有的作者连县城也没去过,第一次来许昌,第一次见楼房。一个伙计指着天花板上吊的电扇问我:“这就是电扇吧?”
鲁山县贾凤翔跟我同名同姓,为示区别,大家便称“鲁凤翔”“襄凤翔”。炎心还创造了一句名言:“我跟贾凤翔俺仨一块儿上街了。”我们两个中有一人发表作品,总有朋友向另一人表示祝贺。
辅导老师是璩同寅、桑一叶。璩老师当时的身份是许昌地委宣传部文艺科科长,桑老师是许昌地区文化局创作员。二人都是剧作家。
培训班的活动方式不是老师讲课传授戏剧理论,而是大家一起深入生活,挖掘素材,商定题纲,讨论修改,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我们曾去鄢陵县只乐公社体验生活。那里有一个省级劳模梁天枝,他是只乐大队党支部书记。通过近距离接触,我们发现此人很有特点。
他两袖清风,绝对不吃别人一顿饭,不接别人一支烟。有了这样一个带头人,全体大小队干部都是如此。粮食在大队粮仓统一管理,每户发一个粮本,按本取粮。群众非常放心。
他跟社员一样下地劳动。我们去时是夏天,他整天光着脊梁,只穿一根裤头,有时还光着脚。有次开生产队长会,我去一看,笑了。一群生产队长都像从他那里复制粘贴出来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汉子,都是只穿一条裤头,都是全身黝黑像酱油里泡出来的。会议室没有桌子凳子,梁天枝站在中间讲话,二十多个人靠墙根蹲了一圈儿。
梁天枝既坚持原则,又跟干群关系融洽。大队规定各家养的猪不准放出去糟蹋集体庄稼。有个大队干部家属没管理好让猪跑出去了。梁天枝给那干部做工作,要他以大局为重,去游街,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梁天枝跟那个人平时很要好,常常在一起骂玩儿。他拉着那干部到街上:“X您姐,敲锣!吆喝!不干我打你小舅!”那干部敲锣、大声吆喝后,再小声笑着骂:“X您姐,硬扮老子丢人哩。”这就是一个农村基层干部的工作艺术。
培训班还分成小组,到各地体验生活。我们小组三个人到叶县。傍晚到了县城,去县委招待所联系住宿。工作人员说房间住满了。我们三人中,老乔块头最大,像领导干部,小暴个子最小,像通讯员。小暴说:“乔部长,把介绍信拿出来。”老乔拿出盖着许昌地委宣传部大印的介绍信。那个工作人员马上身子矮了一截,把笑容动员到脸上,给我们安排了档次最高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见到了璩老师,原来他晚来一步,也住到了这里。他没带介绍信,工作人员起初不安排,他社交能力强,硬是说得安排了,但安排在档次最低的房间里。真宣传部不如假宣传部,我们慨叹。
我们还到洪区去过。那年连日暴雨,洪水猛涨,为了减轻损失,丢卒保车,只有用炸弹毁河堤,淹没部分乡村。
我们去到舞阳县澧河边上,只见洪水一望无边。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确实是触目惊心。
解放军战士开着游艇从水中救人。群众在炸堤之前已被疏散,但一户留下一个人,以保护家庭财产。这些人在洪水来时都爬上大树,坐在枝杈上。解放军救的就是这些人。战士们一脸疲惫,眼睛里充满血丝,不知他们连续奋战多长时间了。他们把游艇开到岸边,扶群众下船,而后马不停蹄,掉头开回。这些战士有的不会游泳,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抢救工作。这令我们肃然起敬。
我们回到古槐街小学(学校放暑假,我们在那里住),教室里、校园里全是人,这是洪水来前疏散的群众。好多女人在哭:有的担心家里留的人水性不好,关心其安危;有的家里留的人水性好,担心房子被水冲塌;有的房子坚固,心疼屋子里的东西被泡毁。女干部苦口婆心,做群众的思想工作。男干部组织突击队,准备回去协助解放军救人。一个生产队干部站在队伍前动员,真有中流砥柱的气势。
许昌市区总动员,各家烙馍烧水,捐赠衣物,送给灾区群众,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疾风知劲草,洪水似考卷,考出了一个人的品格分数。
后来,上级拨款,给这些地方的群众建了新房。两层小楼,单门独院,比原来的档次高。原来有的儿子结了婚,盖不起房子,跟父母住在一起,现在就给两套。
古槐街小学不能住了,我们移师群艺馆。那时的群艺馆只有一个展览大厅。每人用几条矮凳并起来就是床,写剧本就把本子放在膝盖上。群艺馆里一个靓妞看上了培训班的一个帅哥,给他洗衣服,写求爱信装进他衣服口袋里。帅哥把情况告诉了老师,老师说:“暂且别答应她。她如果知道了你没正式工作,仍然写信,再说。”帅哥没回复她。她可能生了气,不再写信了。十年后我到群艺馆工作,那女子还在那里上班,已经结婚生子。我看见她,想起当年的事就笑。她问我笑什么,我也不好说明。
我们还观摩戏剧。除了看许昌地区剧团演的戏,还到郑州看省剧团的戏,看过二团赵玉英主演的《杜鹃山》。璩老师说:“主要听听她的‘普天下’。”那段用豫西二八,抒情性强,比核心唱段“乱云飞”还流行。
培训班搞出了几个小戏,其中《连心桥》决定在地区豫剧团立本,《会计新歌》在地区越调剧团立本,《枣花蜜》在许昌市曲剧团立本。当时豫剧团在安阳,越调剧团在开封演出,于是派我送本。为什么派我呢?因为公认我最会读剧本。同一个剧本,让我一读质量就高了。(广告)
其实,无非是因为我当过演员、语文教师,懂得表达感情掌握节奏,会运用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罢了。豫剧团领导组织全体人员,越调团组织业务骨干听我读剧本,然后提意见。我住在剧团附近修改,而后交给剧团排练。
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毛爱莲老师。毛老师提了意见,马上有人批评,说她说得不对。她是文艺黑线人物,刚解放出来,别人不尊重她。那时她有病,但还是坚持参加这个剧本的排练,因为机会难得。晚上在剧院演《沙家浜》,毛老师没出场,但观众激烈争论哪个是毛爱莲。
有人说演沙奶奶的是,理由是毛老师是老艺术家,阿庆嫂应该由青年演员来演,再说演沙奶奶的嗓子好,“八一三”那段一句一叫好。有人说演阿庆嫂的是,理由是这个角色比沙奶奶戏多,主要演员应该演主要角色。
我听着这些议论,禁不住发笑。演沙奶奶的是袁秀莲,演阿庆嫂的是何兰英,她们两个跟毛老师嗓音特点相去甚远。转而一想,观众哪管什么嗓音特点,就知道这个剧团主演是毛爱莲,这说明毛老师知名度高。
紧接着,河南省文化厅举办农业学大寨戏剧会演,许昌地区代表队的剧目是《连心桥》和《伏龙岗》。
那时,鄢陵县豫剧团刚由珠江电影制片厂拍了专题片《板车剧团》,在全国放映,《连心桥》就由鄢陵县豫剧团排演。这个团还排了炎心的《新兵》。这个戏构思巧妙,璩老师感叹说:“炎心聪明,凤翔勤奋。”
我以编剧身份参加了会演,住在郑州黄河饭店。演出前还在修改剧本,加工排练。演员提出的建议,有的很好,我当场拍板采纳。拿不准的,跟璩老师、桑老师商量后再决定。省文化厅和其他地区的人以为我是鄢陵县豫剧团的编剧,对我青睐有加。我不会说谎,开始时解释,但后来发现,鄢陵县豫剧团的人比许昌地区文化局的人还好办事,就“沉默是金”了。
在这次会演中,我结识了著名作家李准、杨兰春,跟他们一起看戏、评戏、就餐、散步。李准弟弟的剧本参加了会演,别人私下议论说还是李准的。
我还有幸见到了常香玉大师,亲聆她的教诲。
培训班结束,不少原来从农村来的镀了一层金,成了名人,进入文化部门工作,如长葛县杨应甫、临颍县卜泽民等。但炎心跟我却从文教局出去教书了。炎心是代课教师借调去的,他们县那批代课教师取消了。我是因为上级精神,行政单位不用非正式人员。这是戏剧性转折。不过,培训班的经历让我们心中写剧本的种子发了芽,不管人走到哪里,这株嫩芽是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作者简介】贾凤翔,曾获河南省高等院校毕业统考汉语言文学专业全省第一名,进修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现为许昌市老干部大学文学教师。在小说、散文、戏剧、影视、曲艺、诗歌、文艺评论、历史研究、书法、音乐、摄影、演讲、表演诸领域均有作品在国家级、省级发表或获奖。出书三十余本。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河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曲艺家协会会员。名列《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博客被新浪总部评为全球十大新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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