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初,随着解放战争的深入,我党在领导军事斗争的同时,开始部署建国大事,培训干部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工作。从国民党手里接管新解放的城市,这些接收干部必须熟悉经济工作。如何做好城市的接收和管理工作,毛泽东和党中央对此非常重视。
中央决定,干部培训工作放在香港。
港工委的主要领导都参与了培训讲课。
中央派钱瑛 [1] 分管干部培训,一段时间里,她来香港暂住。由于她分管的组织工作比较忙,难以常驻香港,日常培训则由李应吉主管。具体工作人员是万景光。
万景光是最忙的工作人员之一。
1947年春季,万景光受地下党的派遣,到香港建立联络站。到香港后,他与岳父的好朋友合办了一个小公司,以商业作掩护,主要任务是接待来往人员,安排伤病员治疗。这个联络站接待了第一期培训学员。
第一期培训班于1948年2月开课。
钱瑛、李应吉等组织干部培训,讲课老师多是香港工委的领导,还有懂经济的民主人士,那时香港聚集了很多人才。钱之光到香港后也曾去讲课。
随着培训规模的扩大,资金来往增多,加上保密工作的需要,万景光与岳父的好朋友合办的公司不够方便,于是,中央委托杨琳、麦文澜等建立国新公司(英文名称:China Enterprising CO.),公司经理是麦文澜。
国新公司的任务之一是为新中国培训干部。国新公司属于中央系统,参加过培训的华润员工周德明回忆说:“国新公司是中央的,杨琳系统的。” [2] 国新公司成立后,通知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学员来香港学习,安排课程,以及来香港后的秘密接头方式,都由国新公司负责。
麦文澜少年时代在日本度过,1923年京都大地震后回国。1939年开始在上海从事我党的经济工作,1948年初被捕,不久被我党保释,随后转到香港,任国新公司经理。初期公司不大,只有三个人:麦文澜(经理),韦向辰(文书),柳立坚(会计),柳立坚是麦文澜的妻子。
到1949年,国新公司经理是麦文澜和余秉熹,员工有柳立坚、万景光、青工李威林,还有一个练习生。公司公开的业务是进口纯碱、化工原料。
国新公司 后排:左一麦文澜、左二柳立竖、左四丁培举(余秉熹的妻子),右四李威林
前排:左二李威林、左三陈百廉。后排:左二冯修蕙、左四柳立坚、右二麦文澜、右三余秉熹、右四丁培举
万景光挂名国新公司的副经理,以贸易为掩护,配合钱瑛培训干部,培训资金来自华润。麦文澜负责公司的进出口工作。
万景光和妻子冯修蕙并不参与公司业务活动,他们的任务只是配合钱瑛、李应吉搞干部培训。为了便于工作,他把家搬到香港摩利臣山道26号,与麦文澜是邻居。
摩利臣山道26号实际上就是一个交通站,钱瑛到香港后,就住在这里。
万景光、冯修蕙去香港前于上海
培训班办了13期,受训干部主要来自上海、南京、武汉及西南地区。这些地方是蒋管区,还没解放,培训干部的目的就是为解放做准备,他们将参加这些城市的接收和管理工作。
万景光、冯修蕙的工作包括:安排13期人员从白区到香港的水路、陆路行程;安排他们在香港培训期间的吃住行及安全工作;培训结束后,安排学员们返回蒋管区。
我们在采访中没有了解到这些学员如何来到香港,但是了解到部分学员的返回路线:其中相当一部分学员是乘坐华润公司租的苏联轮船,先到朝鲜,再到东北解放区,然后奔赴工作岗位。
学员的生活很艰苦,香港天气较热,大家没什么被褥,初期,许多学员的枕头就是报纸,经常有人因不适应气候变化而生病。后来条件逐步好转。吴涤苍参加完干部培训后,留了下来,她是医生,成为国新公司的工作人员兼医生。
为了安全,万景光搬过几次家,最后搬到九龙塘罗福道8号,这里就成了一个新的联络站,在这里接待过许多内地干部,后期的培训组织工作也在这里进行。
冯修蕙回忆说:“当时我负责记账,我记得,培训的钱都是华润公司给的,有一次给了很多,用旅行袋装的,整整一提包。那次可能是有特别用途,老万不说,我也不问。我跟老万数钱,数了好长时间。” [3]
1948年12月,“香港工委”在香港旺角举办了第12期培训班,学员都是为接收上海而专门挑选的。俞敦华、周德明、程文魁、吕虞堂四人也参加了培训。三个月培训结束后,其他人去了上海,他们四人被留在了香港华润公司。那时,进出口工作发展太快,华润也需要大批人才。
俞敦华和程文魁是广大华行的干部,本来准备调回上海,又被留下。
吕虞堂1948年入党,在上海以开公司为掩护,从事革命工作,由于公司会计被捕,他转移到香港。
周德明也是上海人,与祖母相依为命。1948年入党,当时他只有21岁。上海白色恐怖很厉害。有一天深夜,他按约定出去接头,“上线”没来。第二天一早他回家时,发现家门口有两个陌生人,他马上意识到可能出叛徒了。后来他打电话给姑父,姑父说:“你别回家,出事了。”姑父约他见面,给了他一笔钱,他撤退到香港,改名周自谋。他在香港找到党组织,不久就参加了培训班。
我们记录这些故事并不是为了单独突出华润公司,在那段战争的岁月里,华润公司作为直属中央的企业,更易于得到中央的指示,加上外贸进出口业务量大,资金周转容易。那时我党的事业是不分家的。不论是中央企业还是地方企业,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建立新中国。
1948年春至1949年春,在香港培训干部13期,名单大致如下 [4]
第一期:1948年2月8日—4月20日,湾仔渣菲道
江浩然、佟子君、夏明芳、沈默、陈瑛、程振魁、安中坚、戚怀琼、沈涵、柯哲之、吴涤苍、邓裕民、罗炳权等。(江浩然负责)
第二期:1948年3月,湾仔学士台
马纯古、朱俊欣、沈翔声、丁步云、欧阳祖润、韩武成、纪康等。(马纯古负责)
第三期:1948年4月—5月,湾仔渣菲道
梅洛、胡沛然、郑仲芳、曹懋庆、徐尚炯、邵健、刘丰、张汝霖等。(梅洛负责)
第四期:1948年5月—6月,湾仔永丰街,
陈修良领导,南京地下党市委干部:陈慎言、高骏、叶再生、曾群(文委)、王明远、欧阳仪(女)、颜次青、翁礼巽、胡立峰、李照定(学委)、陆少华(商场)、潘家珍(小教)、王嘉谟(公务员)等。
第五期:1948年7月—9月,永丰街
钱瑛领导,武汉地下党市委干部:马识途、曾惇、王锦雯、朱语今、王汉斌、袁永熙、张文澄、林瑜等。
第六期:1948年9月,石塘咀
刘晓领导,台湾干部十余人。(名单略)
第七期:1948年9月,学士台
马小弟、吴良杰、陈春宝、陈洪良、杨秉儒、陆象贤等。(马纯古负责)
第八期:1948年10月—1949年1月,学士台
上海地下党市委、工委、职委、学委干部:张祺、陈公琪、陆志仁、周炳坤、吴康、吴学谦、陈育辛、朱启銮、吴增亮、雷树萱、施惠珍、费瑛、鲍奕珊、方茂金、陆文才、施文、陈光汉、范富芳、张本、梅洛等。
第九期:1948年11月—12月,地点不详
上海东方公司干部:谢寿天、梅达君、杨宛青、方行、王辛南等。
第十期:时间不详,永丰街
钱瑛领导,西南地区干部:孙耀华、杜子才、刘淑文、肖秀楷、朱虎庆、黄森、俞乃森、余秉熹、顾剑平、甘学标等。
第十一期:1948年12月,地点不详
钱瑛领导,机关女同志学习班:王曦(张执一爱人)、邱一涵(袁国平爱人)、郑蕙英(李正文爱人)、陈蕙英(朱志良爱人)、缪希霞(何康爱人)、胡璇(蔡承祖爱人)、冯修蕙(万景光爱人)、吴涤苍、柯哲之等。(王曦负责)
第十二期:1948年12月—1949年3月,九龙上海街
俞敦华、华士德、贝树森、程文魁、周德明、吕虞堂、罗炳权等。(罗炳权、程文魁负责)
第十三期:1949年1月,学士台
沈涵、徐周良、许炳庚、何馥麟、王克顺、杨余根、陆象贤等。(沈涵负责)
钱瑛,1927年入党。1929年到苏联学习。1931年回国后被派往洪湖苏区工作;1933年被捕,1937“七七事变”后经周恩来等营救被释放。1940年到南方局工作。1946年7月国共和谈破裂,钱瑛被任命为上海局组织部长。钱瑛不是华润人,但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