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琵琶现在主要有平湖派、浦东派、崇明派、汪派四大流派,如今浦东派、崇明派、汪派作为必修的传统课程内容在院校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有传承有体系。而其中的平湖派则没那么幸运,如今面临着后继乏人的窘境。于是,在中央音乐学院国家级非遗保护与研究中心主任和民乐系主任章红艳教授和她的团队同事以及众多琵琶艺术家的共同推动下,由北京文化艺术基金资助的中央音乐学院“平湖派琵琶艺术演奏人才培养”项目终于在4月10日开班授课。
章红艳教授表示,此次开班授课是一次抢救式的教学活动,传授的教师都是业界泰斗,而参加学习的学员也都是艺术院校或者艺术院团的琵琶高手。她说:“艺术传承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的事情,必须大家一起来做,只有这样才能将非遗艺术连接昨天与未来。”同时她也强调,学习流派又超越流派,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音乐家也是中央音乐学院所应有的责任和胸襟,“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传人,我们肩负的是时代的使命,我们是时代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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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而隆重的开班仪式
4月10日上午,中央音乐学院在一间教室里举行了一个低调而又隆重的开班仪式,“平湖派琵琶艺术演奏人才培养”项目将正式开足马力往前冲。该项目负责人章红艳教授介绍,平湖派是琵琶流派中极为重要的艺术派别,从李廷森、李煌、李绳墉、李其钰到李芳园,李氏五代形成了一个清晰而完整的传承脉络。平湖派代表人物朱英最先就读于李芳园的私塾,后来随李芳园的大弟子吴伯君学习,再随李芳园先生学习十三套大曲。朱英先生开启了琵琶现代音乐教育的先河。他在上海国立音专不但承担教学,还参与学科建设并建立国乐教育基础体系,培养了丁善德、谭小麟、杨大钧、杨少彝、樊伯炎、陈恭则、汪容琛等等。
这次平湖派演奏人才培养的教学内容上,将杨少彝先生作为研究和学习平湖派琵琶艺术的核心人物。章红艳解释说,就是因为杨少彝先生一生执着于平湖派琵琶艺术的传承,他是近70年以来平湖派琵琶成就最为杰出、影响最为广泛的人。
教师和学员直抒胸臆
据介绍,该项目远非一个普通的培训班,教师力量集中了王次炤、田青、乔建中、项阳、张伯瑜、肖学俊、汤琼、钱铁民等我国音乐界享有盛名的音乐学家,还有秦文琛、鲍元恺、孙维熙、曲文军等音乐创作和教育方面成就杰出的作曲家、教授,此外还有杨少彝先生的亲传弟子李健正、何明威、刘西峰、曾庆蓉、王劲梅、张鸣等,以及和平湖派人物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人士:朱大祯、杨宝元、樊愉、郭少华、任畅、李连芳、黎庆慧。前来学习的25名学员也都是琵琶届的演奏高手,他们大多数来自于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天津音乐学院、浙江音乐学院、星海音乐学院、中央民族大学音乐学院、中国戏曲学院等国内艺术院校的讲师和教授以及艺术院团的演奏家。
这是国内首次针对“平湖派”琵琶艺术开展的集中化、规模化、高标准、高规格的业务进修,培训周期为2023年4月10日至6月30日(非连续上课),培训采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开展,其中集中培训时间共30天,并将于2023年4月至5月在中央音乐学院歌剧音乐厅、中央音乐学院演奏厅、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举办3场培训成果展示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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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抢就,就晚了
众所周知,章红艳教授是林石城先生的学生,按照惯性思维,她应该做浦东派。可是她为什么要去做平湖派的抢救工作?也有人说,章红艳是不是要做平湖派传人?章红艳说:“我想,我们一定要清楚我们是身处什么时代当中的人。其实,流派是我们的传统,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再陷到某个流派里头,而我们要把它作为是一种遗产,作为一个学习的依据。”
章红艳回忆,几乎在20年前,她就曾经带着学生去咸阳找人学习,“是我有疑问,平湖派这么重要,我想学,跟谁学?这就是我当时的疑问。很惭愧,学琵琶这么多年,一直就没有弹过平湖派。但我在思索这个事情,就是我们如何完善一个相对完整的体系架构,一个不缺失的架构。我们总说有几个琵琶流派,我们很清楚可以找到其他几个流派,但是平湖派到底怎么样?我怎么学?找谁学?”前几年,琵琶演奏家李莲芳老师找到章红艳,说有一个李建正老师是杨少彝先生的大弟子,他有很多的想法,但是他没有办法去实施。于是,在李莲芳老师的说服下,她们一起去了趟西安,见到了李建正老师。
遍访名家,搜集资料
当时,有一个细节让章红艳很是感慨,李建正老师当时说,他终于等来了!“我觉得,老先生看到我以后,他很信任的希望把这个艺术教给我,而且还不止这些。”章红艳表示,自己可以学也应该学,但并不是想做什么传人,而是希望帮着这个流派做点什么?于是,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助出版了《古谱今译》这本乐谱。所谓“古谱”,即指杨少彝先生所教授的平湖派琵琶十三套大曲,而“今译”则是李健正先生以自己发明的“拼形指法”对这些曲谱进行的译著。李健正先生在杨少彝先生的古谱上标注了一些具体的指法,以方便后人更加直观的学习传承,保持古谱更加纯正的韵味。
对于这本乐谱的出版,章红艳很感谢中央音乐学院的科研处,她说:“有人会问,这个人跟我们学校有什么关系?可是学校觉得,所有的音乐的发展跟中央音乐学都有关系,都是我们的责任。”章红艳说,事实上,杨少彝先生的学生和儿子前后出版过包括《古谱今译》在内的五本书籍,但是此次教学过程中依然选择了杨少彝先生后来的演奏谱来教授,同时参考李建正先生的《古谱今译》。
在章红艳老师和她的团队推动下,这个平湖派的拯救工程就进行到了今天。有人说,平湖派这件事情非常复杂,但是章红艳说,她就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主要是我的心里坦荡荡。如果我自私一点点,按照以往的传统思路去做,我可以自己学,然后带着自己的学生学。但是我想这有什么好处呢?当你自己把它抓在手里的时候,这个流派发展起来就会很难,我们学习不就是为了发展吗?我坐在民乐系和非遗中心的位置,我该做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把今天和未来衔接起来吗?所以,当我发现,这个流派还有一些人在,我就必须抓紧做,抢救式的去做,否则再过些年就更微弱了。”章红艳说,这件事情不能凭借一己之力,而是必须大家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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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传承不是一个人的事
“平湖派琵琶在琵琶的艺术当中是非常重要的一支,但是由于历史的各种原因,这个流派传承最重要的人在70年代离世,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大大降低了传承的力量。众所周知,大多非遗项目的传承在各个地方都有主要的传承人。但是我有一个理念,应该打破壁垒或学院与地方的鸿沟。早在五十年代,进入到艺术院校的这些人有的像杨少彝先生、林石城先生这样才学渊博技术高超的传人,有些是民间高手。由于当时把各地重要的传承人挖掘到了音乐学院里,我甚至觉得,某些地方的非遗传承在民间是断层的。所以,我认为在非遗人才或者传人保护的同时,应该打破壁垒,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传人。只有当成为一个群体,成为一个国家的共同的遗产,成为每一个人的责任的时候,这个东西才能传下去,才是我们的希望。而我们今天学习流派,其实是走向未来、是为了未来。”
章红艳很感谢北京艺术基金,给了他们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有机会聚集一些全国已经很有影响力的青年演奏家或者教师,“我们这次的培训特别注重的是教师队伍,选择了全国各个非常重要的高校里面的教师。我们看到在研究的过程当中,发现学院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而且我们也必须去承担。只有学院把它纳入到一种教学体系当中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得以发扬光大。所以,我们邀请那些相对可靠的特别是有相关师承的教师,用我们自己手中精湛的技术,把平湖派真正的精髓学到手。虽然30天的课程时间不算短,但这应该只是个开始,未来的学习路还很长。琵琶艺术的传统,到我们的手里要如何往下传承,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章红艳表示,作为当下的琵琶演奏者应该开阔视野,放开胸襟,“我们的头脑中不能仅仅是那几首曲子,应该还有更多适应时代的、中西交融的作品。在研究中我发现,那些最棒的重要的传人都是最有超前意识的,最有发展眼光和观念的。为什么朱英先生要创作?为什么杨少彝先生要整理乐谱?因为有了作品这门艺术才有生命力,有了乐谱大家才能广泛学习,艺术才可以得到更多更广的流传。现在我们请来了这些亲传弟子,将对学员们进行面对面指导,这已经是最好的学习方式了。我想,我们可能无法做到完全可靠,但至少可以相对可靠。”
撰稿 张学军
编辑 张学军
排版 张学军
照片提供 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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