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68岁的罗大佑,谈谈年轻与愤怒
黑色墨镜早就摘了下来,曾经的爆炸头也变成了梳理工整的白发,但标志性的动作没变——挥起右手,握紧拳头。这是五月,《剧好听的歌》录制现场,罗大佑正在舞台上演唱《你的样子》,「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从舞台下来,罗大佑在昏暗的房间坐定,准备开始和《人物》的对话。他状态很好,无论是唱歌还是表达,都很容易看见力量与激情——事实上,还有一个多月,罗大佑就69岁了。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替年轻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也收到了属于时代的回响。2000年首次出现在大陆舞台时,他46岁,在上海举办大陆首场个人演唱会,年轻人从四面八方赶往上海,去见他们的精神偶像。
这些人里,有24岁的许知远,还有31岁的高晓松和张立宪。他们抱着琴,从车厢,唱到演唱会现场,又唱到散场后的酒吧里。许多年后,许知远在文章里写:「夜晚的衡山路上,到处是兴高采烈、醉醺醺的年轻人,京片子、沪语以及广式普通话交杂,像是一次同学会……彼时,罗大佑正风靡整个华人世界。」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台下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步入中年;当年台上的中年人,如今也成了「可以搭免费公车的老头」。我们难免好奇:罗大佑对当下的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五月,因为这档以OST(影视原声)为主题的音乐节目,罗大佑出现在500位以90后、00后为主的观众面前——他们更多为毛不易、薛之谦等年轻歌手而来。相比之下,罗大佑和他们显得有些距离了,最直接的关系是「偶像的偶像」——薛之谦来追星的故事如今已经传遍互联网了。但罗大佑的声音一出现,依然抵达了又一代年轻人。就在观众席尖叫的同时,在后台,一个工作人员摸着胳膊和身边的同事说:「一身鸡皮疙瘩,就是感动。」
许知远曾描述过千禧年间的氛围,大家对一切充满饥渴,而罗大佑的反叛、抒情以及迷惘,恰好击中了年轻人的心。而在今天,他似乎更多地代表了一种怀旧的氛围,给焦虑的、不安的、飞速奔跑的时代,提供一个「不变」的样本。在那里,有人依然关注现实、理解现实,依然在意对生命的感受和感动,并且追寻一种真实的力量。
2021年8月21日,罗大佑获得了第32届金曲奖「特别贡献奖」。乐评人马世芳说:「他让我们发现,一个歌手,不仅可以拥有诗人的灵魂,还能拥有思想家的精神和革命家的气质。一张唱片,也可以成为震撼时代的启蒙事件。谢谢你,因为你的歌,让我们变成了更成熟、更有胆量的大人。」
颁奖典礼上,罗大佑再一次挥起右手,握紧拳头:「老先生、欧吉桑在这边都没有停,你们音乐人、歌手凭什么停,大家加油!」
他依然在创作和演出。前几年,在全国进行巡演的间隙,他每个月依然在台北举办系列演唱会;去年,他发布了新专辑《安可曲》,并到美国和新加坡巡演;今年,他出现在这档综艺节目里,又出现在音乐节上,就在前不久,还发布了新歌《月夜愁2023》。
罗大佑说,此时此刻,生命中还有许多新鲜的事物,比如自己最近「移情别恋」,放下了吉他,开始弹钢琴。他始终觉得,「不够」,永远在等「新的自己成长出来」。
这个夏天,罗大佑和《人物》聊了聊年轻、愤怒和创作,以及永远「不够」的自己。
以下,是《人物》和罗大佑的对话。
文|王双兴
编辑|姚璐
图|受访者提供(除特殊标记外)
《人物》:前三年,大家都处于很难见面的情况,你的《宜花东鹿》和《童年》两场演唱会也都是在线上举办。现在回到线下,这种「在一起」的氛围特别让人感动。你在舞台上的感受是不是更强烈?
罗大佑:当然的,前面疫情三年多下来,你喜欢吃的摊子,喜欢住的酒店,很多都已经不在了,所以2023年对人类来讲应该是一个新的开始。
录制《剧好听的歌》正好碰到这样一个契机,它会和很多创作人有关系,我是特别喜欢跟创作人聊天的,不止乐器,不止唱歌,不止用什么麦克风、耳返啊这么单纯的事情,而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任何细节其实都会跟创作有关系的。
所以在2023年跟这么多的创作人坐在一起,大家可以聊创作、聊表演,可以鼓掌别人唱得好,可以说「他那个走音了」,这是很好的一种经验,你好像又活过来一样。
《人物》:今天你在录制现场唱的《你的样子》,最初是电影《阿郎的故事》的主题曲。你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创作了很多电影主题曲,那段经历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罗大佑:其实我入行最早的一首歌《闪亮的日子》就是电影的(主题曲),所以比起别的音乐创作人,我的感受可能更深一点。因为那时候还在大学时代,18岁时组合唱的鼓手打电话给我,说在帮《闪亮的日子》导演收集一些歌曲。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写了一些歌曲被导演接受,然后变成电影的主題曲,竟然还红了,很像做梦的感觉。
我们做音乐的人不外乎想要把作品拿出来让大家感动,如果有视频放在一起,感动力一定是更加强烈的,所以对于歌曲跟视频,不管是电视的、网络的还是电影的结合,我都特别注重。
后来我自己写歌,我很注重歌曲的全面性的表达,不是有一个感觉、一个旋律、一个灵感就去写一首歌,而是截取了生命某一段的故事,比如10到13岁的少年时期,30到40岁闯荡人生的时期等等,是词曲之外的、故事结构性跟生活某一段(的契合)。
我们其实就是把人类的故事里面自己觉得最值得讲、最值得表达、最会感动自己、也希望可以感动别人的精彩的地方,跟大家去share,看别人能不能感动。从一种故事变成生活里面可以感动别人的故事,这些故事互相之间的影响跟震荡,会是人类生命里面很有趣的一种模式。
《人物》:从上世纪80年代《你的样子》最早面世一直到现在,也过去了几十年,对你来说也到了60岁这样一个阶段。
罗大佑:不止了,快70了,你好客气(笑)。
《人物》:那么现在,对你自己来说,再站在舞台上诠释这首歌的时候,带给你自己的这种感动和震荡是怎样的?
罗大佑:这首歌唱得真的蛮久的。我还记得我去香港是1987年的4月1号,杜琪峰拍《阿郎的故事》应该是1988年年中左右,那时候我去香港没多久,30多岁,(到现在),时间过了将近一倍了。
那个时候应该是在旺角,很多人去做配乐的收音室。音乐是整个电影制作的最后一关,完了以后就混音、后期处理、发行。那么音乐能怎么样去帮一部电影达到最后的效果,往往做配乐的人要背上一个还蛮重的责任。没办法,已经到最后了,钱也已经给了,摄影团队也解散了,没办法做得更好,这个时候就靠音乐了。
那个配乐的幕后故事到现在我还没有办法忘记,有一种再创作的热情,碰到这样的人,大家很愿意为这样的事情去工作。
最后赛车那场戏,周润发倒下来,被另外一辆摩托车从后面撞过去,男主角快要死掉了,女朋友和儿子在那边喊,已经到最高潮了,大家必须把不同元素放进去,帮助电影把剧情推到最高,配到最后面,大家在配乐现场都是完全忘我的,常常是不睡觉的,靠着意志力把最后的东西表达出来。我们配乐往往都是三天,都搞到第三天晚上大概三四点了嘛,还是那么热情。我记得我把几种乐器全部弄到一起,「乒乒乓乓」变成新的一段出来,OK,一看,大家松了一口气,几乎都全部垮下来了。
那么多年,《你的样子》在电影里面、在现场演唱。现在对着观众唱的时候,显然已经跟电影无关了嘛。有些人没有看过那个电影,新的一代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看见他们还是有感受的,这个是我最安慰的部分。
《人物》:今天在场的观众大多是90、00一代。这些年大家也在谈论,似乎怀旧成了一种潮流。作为创作者,你觉得这些作品经历时间之后,在传递情感上的力量有何不同?你怎么看这种「怀旧」的浪潮?
罗大佑: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因为网络世界的发达,其实不止音乐人,各行各业的人都需要靠自媒体、靠网络的力量去发挥影响力。大家这几年最注重的一件事情就叫做流量。
今天我们去看排行榜,这个网站有这样的排行榜,那个电台有那样的排行榜,一年里的第一名加起来都有五六十个。第一名不是那么难,可是要使歌曲有三五十年的流传度的话,是真的要努力,而且这个努力不是在机器、在录音室里面的努力,是在生活里面要很努力的。
所以我想我们去怨叹、去哀叹说,哎呀,现在怎么搞得大家都越来越世俗文化,东西都越来越快,都听不久,我们只能听老歌了、怀旧了。与其要讲今不如古,今不如昔,倒不如多花一点时间、多花一点精力、多花一点思考,去想怎么样能够使创作在时间上面停留得更久,让自己在20年、30年不做这个工作以后,听回来还可以觉得没有辜负这段时间,我没有辜负大家,因为现在大家还是会听这首歌。我觉得给自己立这个志气是重要的。
《人物》:让作品流传的时间更久,是你很看重的事情。
罗大佑:我的训练和成长经验让我觉得,一个音乐工作者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这首歌流传得更久远一点,这比其他东西都重要。
我知道唱片卖得多重要,我知道排行第一名重要,我知道很多观众喜欢它重要,我知道流量很高也重要,但是我更觉得,一首歌要是可以流传个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这个事情更重要。
我们怎么知道五十年以后世界上会活多少人呢,可是你这首歌可以感动五十年以后活的那些人,不是很好嘛,简直就是个很戏剧化的事情。
所以对我来讲,写歌永远抱着这个目标,这个歌自己会感动,观众会感动,以后的人会不会感动,一直是我潜意识里最重要的部分,我是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的。
贝多芬的《命运》、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到现在你还是会感动,他死掉两百多年了,他用的乐器也跟我们很不一样,为什么我们还是会感动,这是我作为一个音乐人应该思考的问题。
我现在在练钢琴,每天可能会弹到三四个钟头。我最近练很多肖邦的曲子,弹了那些曲子才发现,哎呦,天呐,1810年出生、1849年就走掉的人,短短的39年生命,只用钢琴一种乐器,可以写出那么多不一样的曲子,而且让他的作品在两百多年以后还让我们那么感动,这是很少见的。现在,我们对着摄像机讲话的现在,全世界的演奏厅里一定有人就在弹肖邦,力量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回到初心嘛,年轻的时候为了要写歌,可以跟家里起革命了、抛弃女朋友了,会不顾自己的医生职业或者干吗,那个时候就会觉得说,哎呀,做过那么多的坏事情,好像这个事情做的,使那些事情没有显得那么坏。
《人物》:但有的时候大家是很着急的,希望作品被同时代的人接受。
罗大佑:有几个非常非常好的作家,一辈子都只写过一两部作品,比如《Gone with the Wind》(《飘》)、《The catcher in the Rye》(《麦田里的守望者》),还有被拍成电影的《杀死一只知更鸟》,作者几乎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写美国的种族问题,很感人很感人。他们是穷毕生之力完成一部小说,没有去计较版税有多少,甚至没有计较这部书能不能被出版社看重发表出来,他都没有去想有没有钱吃饭、会不会妻离子散、被亲友唾弃,就是把它做完。
现代人的脚步相对来讲都比较快,但其实,只是你愿不愿意这样去做,会不会怕你自己流量没有别人高了,点赞没有别人多了。如果你太注重这些,你当然会被流量拉着走,你当然会被看手机的人拉着走。但是我觉得一个够坚持的创作人,他是不能被任何力量拉着走的。他唯一专注做的事情,就是把那首作品做好。
罗大佑参加音乐节 图源视觉中国
《人物》:如今回头去看的话,回望年轻,你会想起什么?你怎么理解「年轻」二字?
罗大佑:年轻对我自己来讲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就是没有像现在那么世故,皱纹没有像现在那么多,认识我的人也没有像现在那么多,我懂的也没有那么多,我更冲动,更有热情,但是这个热情可能比较基于体力跟想象,而不是来自于真正的一种动力,可能是我更不足的时候吧。
《人物》:人们对这种热情和冲动有很多留恋和想象。其实过去也有很多媒体在问你,罗大佑为什么不再愤怒了?你怎么看待这样的提问?
罗大佑:其实年轻人一定是比较热情的,当你有很大的热情,发现这个社会怎么不能配合我,愤怒当然就会很多。当然后来发现社会是不会配合你的,大部分的时候你要配合社会,你要配合公司,你要配合家里的期许,要配合老公、老婆、子女,要配合很多的人、事跟地方。
之所以年轻的时候会很愤怒、很热情,对很多事情会不满,就是我们对生命知道的不多,所以人情世故并不够,才会觉得这个是我的权利、那个是我的权利。
可是没有人会阻止你去愤怒的,没有人,而是你自己因为这样的愤怒,自己这样的一种过多热情的表达,开始踢到铁板,开始撞墙,开始重复自己,你自己转不出去,甚至发现自己转不出这个成长阶段,你发现他也很愤怒,我跟他们一样愤怒,可是他看起来很愚蠢啊,我为什么看他愚蠢,因为你看不到自己嘛。
年轻人有热情跟愤怒是好的,因为没有世故的负担嘛。这个是人跟社会之间的冲突,应该鼓励年轻人尽量去释放他的能量,因为世界跟宇宙真的需要年轻的能量,把这个事情drive on。夕阳当然会来,可是最重要的、最强的,还是那个亮都还没有亮起来的朝阳的力量,我们不希望世界永远像正午热得要死,所以地球要转。
但某一天我们终会告诉自己说,我也年轻过,也愤怒过,也做过很多事情。如果没有做过,怎么证明自己年轻呢?
《人物》:当整个世界的发展节奏变缓,有一个普遍的感受是,年轻人陷入了一种持续的压力和倦怠状态中。你觉得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年轻人如何重新获得对未来的信心和力量感?
罗大佑:确实,人类的成长曲线在发生变化,可能因为科技的关系,科技使大部分年轻人拥有一样的很有力的工具,大量的资料,大量的网络资讯,大量的曝光机会,大量的网络平台,你可以去尝试,人的竞争力当然越来越强,可是人类被网络世界所赋予的能力,也太类似了,大家想的都是比较类似的东西,所以社会的竞争其实是很强的,年轻人在社会找到一个对的、自己想要的位置,以前可能是20出头,现在可能要到30出头。
在这种竞争和压力之下,如果遇到你所说的倦怠,我的建议是真的要有勇气离开一下,最简单的离开就是度个假,到不同的地方,甚至到野外,看鸟,看树。都市里的人都很讨厌下雨,可是在野外、在山间,雨后山里面的绿色、生机冒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干旱跟下雨之间它有一个必然联系。
另外一个方式更惨烈一点,就是换工作。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厌烦跟厌倦,无法施展你的力气,很大的原因就是已经卡在那边,要找出自己卡在这边的理由。你要是觉得太讨厌这个工作,我太讨厌这个同事了,我太讨厌这个公司了,我太讨厌公司这些人,我太讨厌这个公司的文化,不要委屈自己,你换个工作。
我真心觉得暂时离开或者持久离开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你必须要把自己放逐掉,然后去找新的你,找到那个你自己还不认识,但是更充实、更有信心、更不厌烦的自己。
《人物》:倦怠的另一方面,可能还有来自对现实的无力。你的女儿也在这个时代慢慢长大,你觉得年轻人要如何面对现实?
罗大佑:我觉得年轻人有时候要比较留意一下大环境后面的因素是什么。因为我以前是学医的,学医对我后来做音乐有一个很大的帮助,就是我们做医生的人要了解的是病因,这个人为什么拉肚子,为什么高烧不退,我想找寻那个原因。当然比看表面的事情要更难,可是花时间去了解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样可能会比较释然一点。你看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有可能就是互相之间的一种understanding。
我们去了解大社会、大环境里面某些症结点的时候,后面的因素是什么,可能需要更多更多对于历史、对于社会跟新闻现象的解释能力。假如你可以常常去训练自己去解释一些事情的原因,而不是现在的状态,可以把后面的原因连起来,看得清楚的话,可能就是一个年轻人开始成熟的时候。了解这些东西会让我们更体谅别人,也让我们自己活得更释然,把自己的时间更精密地放在对自己有帮助的方面。
2018年,南京,罗大佑举行「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巡回演唱会。图源视觉中国
《人物》:经常有创作者向你提问,如何保持长久的创造力。除了自我要求之外,灵感和能量还来自哪里?
罗大佑:可能来自于无所事事,有时候不做事情反而比做事情的时间更重要一点。因为我不是一直在台上的人,当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上台,自己枯竭了,从自己生活、感情或者是人际关系、家庭关系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养料的时候,就会离开一段时间,去找生活,换个城市住一住,了解不同地方的人文色彩,慢慢、慢慢再把自己从零做起,去了解自己现阶段的人生里面最缺乏的是什么,不管是体力不够、财力不够、知识不够,还是专业度或者人际关系不够,一个人觉得自己「不够」是非常非常健康的。
人跟昆虫一样会脱壳,跟蛇一样会换皮,不断地在成长。必须要离开一下,新的自我才会再成长出来,这个对我来讲是还蛮重要的。相反,觉得「够」的时候,就停止了,创作就是没有趣的一件事情。
假如说毕加索在他的蓝色时期跟他的立体时期,他停在立体时期的话,哎呀,我这个够了,我这已经达到绘画跟雕塑的一个最高境界的话,那他就不会引发出接下来的另外一个毕加索。我觉得对创作人,对艺术家来讲,他永远要觉得他自己是不够的。
《人物》:此时此刻,你依然会有这种「不够」的感受吗?不够的是什么?
罗大佑:有有,比如说我最近移情别恋,抛弃了吉他去弹钢琴(笑)。因为(已经)搜集了太多吉他了,想到小时候我是弹钢琴的,后来就去弹了。怎么搞的,年轻时弹不起来的钢琴,现在可以弹得起来了,指法还在,趁它僵化以前,还可以好好弹一些歌曲。我就发现我钢琴方面还蛮有(感受力),我的手指可以把钢琴弹得更精巧一点,只有一个人弹、只有简单的88键,组合出一些自己从来没想象过的曲子,这样也许接下来罗大佑可能会找到一个新的模式,我自己是开心的,别人也是开心的,也许我有这样的的机会,我不能保证,可是我知道我如果是满意现状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就是这样子,把自己放在一个还要再去发掘一些新东西出来的状态里面,就觉得很多的东西还在等你。
我觉得好多东西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