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丁元英为什么没有劝阻芮小丹 |《遥远的救世主》读后感
豆豆在《遥远的救世主》中描写了三个人物的死亡,分别是女主角芮小丹,乐圣公司的创始人林雨峰,格律诗公司启动初期的合伙人刘冰。
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完全不同的工作性质,但同样都因为与男主角丁元英有直接或间接关系,最后选择了自杀。
虽然这三个人都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导致他们选择自杀的原因又各不相同。
前面的文章我分别分析了林雨峰和刘冰的死,这一篇文章通过一些细节,来说说我对芮小丹自杀的个人理解。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雨月
细节1:P90
就在电话刚响起第一声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芮小丹突然站起来,伸出手“啪”的一声摁住免提键将电话挂断,镇定地对欧阳雪说:“20万我给他。”
芮小丹说:“……就凭他宁肯卖唱片都没有向人伸过手,可今天拿起电话了,即便他是骗子,我也服气。”
欧阳说站在那儿楞了好一会儿,心里自语:你这一个眼神值钱了。
欧阳所指的这个眼神,就是原本打算帮闺蜜安排一个饭局来考考丁元英、出出气的;不料想在喝酒进行到一段时间之后,芮小丹看丁元英的眼神就不一样的。
所以,芮小丹第一次去见韩楚风时,他评价道:“你挂断元英电话的那个动作一定很漂亮,像个女侠”;并在送芮小丹走的时候,告诉了她:元英是个明白人。(P119)
细节2:P103
芮小丹说:“这些是36张,加上那三张一共是39张,我全要了。”
谈完价钱后,芮小丹把钱付给了刘冰。刘冰接过钱说:“过两天你再来看看,还有很多。”
芮小丹客气地笑笑,提着装唱片的袋子上车了。
“客气地笑笑”,我们在读原著的时候,可能会忽略掉这个细节。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当一个人关心另一个人,完全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的那种,且对方并不知情,此刻她自己内心的满足和关心盈满于心,自顾自地就笑了。
你们说,痴不痴?
细节3:P105
当芮小丹赎回唱片,并要求去北京看看丁元英在关键时候电话求助的人,又安排好搬家公司来给丁元英搬家时,丁元英也从内心知道发生了什么,并要正面面对。
他思考了一下,说:“芮小姐,我还没有装腔作势到可以无视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时个东西,天知、地知,不会有结果。”
而芮小丹则坚定地回应了他:“什么不会有结果?……得允许在可能与事实之间存续一个演化的过程。”
坚定,大家感受一下这个用词;不是含蓄,娇羞,腼腆……,毫无犹豫和商量的意思,换成大白话就是:什么不会有结果?听我的,处了再说!
你们说,痴不痴?
细节4:P111
当芮小丹专程赶往北京向韩楚风了解情况时,肖亚文告诉她:“他永远不会跟你吵架,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渗透着对世俗文化的居高临下的包容,包容到不屑于跟你讲道理,包容到让你自己觉得低俗、自卑,当你快要憋死、快要疯掉的时候,你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字,逃!”
肖亚文接着又告诉芮小丹:丁元英这种人对女人没有意义,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
而芮小丹则说:“即便是地狱,我也得尝尝地狱是什么滋味。”
此刻的弦外之音,加上后来芮小丹父亲导演的电影,以及芮小丹第一次听到丁元英处的音乐,正是《天国的女儿》。
这是不是作者用这样的方式,再告诉我们作者心中芮小丹的角色定位?!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细节5:P141
当王明阳顶在芮小丹头上的枪,扣动扳机后臭弹的瞬间,她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左手闪电般握住对方的手腕,侧身一个大背将对方摔倒在地,拧住他的胳膊夺下手枪,用枪顶住他的头,用腿将他死死压住,然后从腰间取出手铐。
当芮小丹要将王明阳铐起来的时候,她猛然看见一个罪犯举枪正要向赵国强射击……她手起枪响,一枪击中那个罪犯的头部,罪犯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连被压在地上的王明阳都佩服地脱口而出:好枪法。
“千分之一、闪电、握住、侧身、摔倒、拧住、顶住、压住、取出、将要、猛然、手起枪响……”,大家仔细感受一下作者此处一系列的形容词和动词,传神的细节描写,无不告诉我们,这哪是弱女子,分明就是巾帼英雄。
细节6:P146
“丁元英倚在床头上打开档案夹,里面全都是各种证书和契约之类的文件,有警官大学的毕业证、律师执业资格证、警官授衔证、二等功嘉奖证、警官大学擒拿散打比赛女子组第三名证书、全省公安系统手枪射击比赛女子组第一名证书、四级英语证书、护照、德国永久居留签证、德语学时证书、街舞培训班结业证,等等。”
从这些证书和契约足见芮小丹的勤奋、好学和超出一般女人的胆气。
芮小丹本就是一位极致践行者,除了上面丁元英看到的这些含金量极高的证书外,我们在小说的前面就知道她双语日更,这不是对生活极致热爱的“痴狂”,是很难做到并坚持下来的。
而当丁元英夸她勤奋时,她的回答是:“不是勤奋,是懈怠了没饭吃。”
放在今天看,这样的斜杠青年怎么可能没有饭吃?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就是:自律者的宣言,强者对生活的痴迷和热爱。
更不用说小说的末尾,芮小丹一个人面对四个亡命之徒时选择、判断、处理和应对。足以体现了芮小丹的职业素养和舍生忘死的情怀,因为她如何让这个四个亡命之徒进了城,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无辜的生命会受到牵连。
此刻她虽是弱女子,但更是女警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细节7:P145
当丁元英和芮小丹第一次正式完成彼此灵魂与身体的交融之后,芮小丹伏在丁元英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幸福地说:“真想在这一刻,上帝把我们塑成一座雕像。”
丁元英说:“那枪没响是老天给我机会,免了我负疚一辈子的苦。”
芮小丹陶醉地说:“那还不如那一枪响了,我就在你心里永恒了。”
小说的最后(P593),肖亚文问丁元英为什么不阻止芮小丹时,丁元英回答说:“小丹的电话只有一个意思,道别。”
反复阅读多次,我都没有完全理解,小丹真的就是道别吗?但当我们回读他们在最深情时候耳鬓厮磨时所说的话时,就容易理解多了,因为丁元英知道,芮小丹随时都有“永恒”的风险,她也随时做好了“永恒”的准备。
“因为怕死而辞职,我做不到。”
细节8:P155
在工夫面馆,丁元英给芮小丹分享了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的文化属性差异,聊到了在做私募时的“适可而止”,帮芮小丹分析了让王明阳开口的方法。
所以,回家后,芮小丹在日记里写道:“你是什么人呢?你是我忍不住想疼的人,我把我积蓄了26年的能量在这一刻为你而迸发了……我知道你要走,所以我珍惜疼你的每一天。”
疼你生命中的每一天,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爱在生命中的每一天。
没有比这更深情的、更痴情的独白了。
细节9:P165
当芮小丹用丁元英教她的方法,审讯王明阳成功后,芮对丁说出了那句评价:“元英,你是魔,是极品混混……你不只是会扒拉铜板,还会扒拉灵魂……”
丁元英的回答,更堪称是提升元认知的经典名言:“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和思想碰撞,才有了芮小丹找丁元英要的“礼物”——王庙村的扶贫。
小丹既想用扶贫留下爱的见证,更想通过丁元英口述的“杀富济贫”来更深刻地理解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的文化属性差异。
这样的爱是有意义的,是大爱,扶贫只是方式,留下念想才是关键。
小丹期望元英离开古城时,她回想起来,“此情可待成追忆”,而不空留“只是当时已惘然”。
小丹冥冥之中知道自己无法与元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依然希望爱到痴情处、契阔死生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写在后面:
佛教有“五毒心”之说,指的是:贪、嗔、痴、慢、疑。我对这五毒心的粗浅理解,简而言之分别对应:贪婪、嗔怒、执迷、傲慢、怀疑。
在复盘芮小丹的各种描写细节时,我时而心生敬佩,时而倍感亲切,时而拍案叫绝,时候掩卷沉思,她的“痴”,我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褒贬来做感性判断。
除了前面小标题的三句诗词外,还有很多词浮现我脑海: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在芮小丹眼里,丁元英身上有一种残酷的美,她愿意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他。
在丁元英心里,芮小丹是一块璞玉,他接受她,就是接受一种高贵和高度,他觉得自己有时都没有这个自信。
心心相惜,彼此相知;以至于在小丹明知是死的选择时,丁元英也没有出口阻拦,当然,以他的智商,他更知道他不阻拦将要面临无尽的骂名和误解。
芮小丹为什么自杀?不是因为她心中没有生的希望,而是因为她本来就选择了向死而生的职业;不是因为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身体的残缺,而是因为她知道她已经可以长长久久地活在爱的人心里。
爱到死,死了都要爱,痴心绝对,爱是永恒。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如果说“贪嗔痴慢疑”是五毒,佛家告诉世人,对应的修心之道便是“戒定慧惭信”;此刻,小丹是“痴”还是“慧”呢?!我们又该如何保持一定的“痴心”,如何修自己的“慧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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