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英语培训老师童漠男在脱口秀大会4
“我们的脱口秀门票已经是硬通货了。”
被看作可以代表中国脱口秀行业的演员李诞一句话道明了这个曾经的“小众爱好”如今受欢迎的程度。他站在《脱口秀大会》第四季的舞台上,调侃脱口秀演员在上海“横着走”,打趣他们吃饭不用买单,“结什么账,你就说你要几张门票”。
每期节目过后,脱口秀演员和当期“爆梗”都会迅速登上热搜。吐槽“剧本杀像一群人线下开会”的脱口秀“大王”庞博,感慨大城市年轻人租房不易的“新人”邱瑞,以及自嘲“行业没了”被迫全职讲脱口秀的前英语老师童漠男,输出的观点让屏幕前的观众大呼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能做5分钟的脱口秀演员。”这是李诞在本季比赛中最常提起的口头禅。作为“领笑员”的李诞已经很少上台,他的重心转向发掘下一个脱口秀届的黑马。
一个新兴行业和独大却弱的公司
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北京方家胡同的一家小酒馆二楼几乎满座,这里即将上演一场开放麦(Open Mic)。脱口秀演员们在角落里拿着手机踱步,默念自己的稿子,观众就坐在一米之外的座位上正在和朋友聊天。
轻松自由的氛围是线下脱口秀给人带来的第一印象。事实上,比起由Talk show音译来的“脱口秀”,如今被广泛认知的脱口秀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单口喜剧(Stand-up comedy),一个演员站在台上主要通过语言表演的喜剧形式。
而开放麦可以看作是脱口秀的“实训基地”。与正式演出不同,开放麦多数不会收费,演员们在这里试讲新写的段子,观察观众的反应,并以此为基础调整自己的表演,直到达到心中正式演出的标准。同时,这里也会也是新人演员迎来人生首秀的场所。
对于身处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来说,在下班后或者周末看上一场线下的脱口秀演出日渐平常。《吐槽大会》第五季制片人白洪羽在一场专家研讨会中提到,2020年,脱口秀的线下演出场次增加了320%,脱口秀俱乐部增长了400%。
《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背后的笑果文化是这个行业绕不开的主角。
在新书《脱口秀工作手册》中,李诞用“一个新兴行业的独大却弱的公司”来形容笑果文化。据36氪报道,成立于2014年的笑果文化已经完成B轮融资,估值超过30亿元。背后的投资方包括普思投资、天图资本、南山资本等等。
来自辽宁大连的小峰哥看了脱口秀大会之后,一颗心跃跃欲试,“这个我也能讲”,也站上了脱口秀的舞台。这也是不少脱口秀演员的经历。
图源: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
脱口秀在中国的兴起不过短短十年左右,2010年,一个中国人受邀在美国白宫晚宴表演脱口秀的视频在网上流传,演员黄西成为不少年轻人脱口秀的启蒙。
随后,一档名为《今晚80后脱口秀》的节目在东方卫视播出,走出了李诞、王建国等一众演员和总导演叶烽,这群人一手打造了笑果文化,并通过《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两档现象级综艺将脱口秀推向大众。
在豆瓣上,《脱口秀大会》评分从第一季6.8分,到第二季7.6分,再到第三季8.0分,成为少有的在续季时口碑人气还能双双上升的综艺节目。杨笠、呼兰、王勉等脱口秀演员成为流量密码,围绕他们的话题和广告代言不断。
笑果文化成了脱口秀行业的名片。从人才挖掘到创意孵化,再到制作投放、整合营销,笑果文化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通过《脱口秀大会》和《吐槽大会》两档节目稳定地输出喜剧内容和打造演员,进一步推出线下演出等活动。
与脱口秀结合的内容营销则是另一条商业化的道路。2020年“双11”前,京东与笑果文化联合推出的“脱口秀大会3.5”被看作是新的尝试。与往期节目类似的形式,但上台表演的除了大家熟悉的演员,还有京东的快递小哥给观众讲述用皮划艇送快递的故事,“领笑员”则由京东的高管组成。
脱口秀行业在中国也在摸索自己的生长路径。“因为国内市场是自然生长的路径,正如李诞所说,中国的脱口秀已经进入了无人区,没有可以对标的东西可以进行参考,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笑果文化CEO贺晓曦在中新经纬的采访说道。
脱口秀需要下一个“顶流”
笑果文化所在的上海成为中国脱口秀的高地。事实上,线上脱口秀综艺的火热也带活了线下演出和整个行业的发展。
在脱口秀的江湖中,如果也有“北乔峰南慕容”的说法,那么对应的就是位于北京的单立人喜剧。在《脱口秀大会3》的舞台上,“脱口秀天花板”周奇墨正是来自这家公司。
除了北京上海等超一线城市之外,脱口秀也在一二线城市初具雏形。节目中自带山东口音的演员孟川和他的泥乐脱口秀俱乐部、演员伟大爷和笑嘛脱口秀俱乐部分别是济南和长沙的“地方代表”。笑果文化介绍,2020年,全国新增50个脱口秀俱乐部,其中上海超过20个。
脱口秀行业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小峰哥第一次站上开放麦的舞台是在2019年,他讲了一个自己高中出车祸的经历,效果却没有想象的好。“我自己讲到一半的时候,我都感觉不想讲了,讲完之后就感觉底下坐的好像是我培训的学员在听我讲课一样,特别严肃认真。”
1997年出生的阿大也面临过同样的尴尬。距离她第一次站上脱口秀的舞台刚刚过去了5个月,阿大在登场时讲了一个大尺度的玩笑,前排的女性观众面无表情,坐在后排当托儿的男生朋友也不敢笑。“那个时候朋友跟我说脱口秀真的很难讲,我还不信。”阿大说。
这是个看似低门槛的行业,但在业内人士看来,以内容创作为核心的脱口秀对演员的语言天赋、文本创作能力和生活经历都有着很高的要求。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鸟鸟和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呼兰是公认的高学历、强文本型演员,近年来这类型的脱口秀演员也受到越来越多的观众喜爱。
为了储备优秀的演员资源和探索商业化的其他可能,不少俱乐部开始推行脱口秀培训业务。
笑果训练营 图源:笑果工厂微博
单立人喜剧在2019年成立了“单立人学院”,前身是公司的培训部。整体来看,单立人学院的模式是整个脱口秀培训的缩影。以线下的小班课程为主要的授课形式,实际上课时间一般在2-5天,多数集中在周末或者是节假日期间,每期学员在20人左右。
单立人学院最近一期的系统培训课在6月开讲,一期包括2天的理论课程和一周的线上答疑,费用每个人2999元。在具体的授课内容上,包括认识单口喜剧、寻找挖掘喜剧素材、加强你的表现力、开脑洞加笑点四个模块。
在青岛叁拾捌脱口秀俱乐部创始人何天奇看来,脱口秀培训很容易被外人误以为是口才表达方向的训练,但实际上,脱口秀培训的核心还是在于创作性。“教你怎样可以稳定地写出段子,把段子写出来以后,你可以通过个人在舞台上或者舞台下的加工,把它变得更有自己的风格,然后把它的效果变得越来越好,是这样的一个逻辑。”
何天奇所在俱乐部也有面向大众开展的培训业务,教授的主要是演员们自己总结的经验方法。他告诉芥末堆,目前行业内对脱口秀演员的培训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像笑果文化、单立人喜剧这样的头部公司,拥有更多的演员和实战经验,在表演方法的归纳和总结上比起小俱乐部更具有参考价值。
有着“脱口秀蓝翔技校”之名的笑果训练营,全程免费,还包食宿和往返车费,同时有着更实际的意义。笑果训练营的优秀学员有机会成为脱口秀大会的参赛嘉宾,站上更大的舞台,鸟鸟、张灏喆等一众新人演员便是从这里走出。
有趣的人和有趣的段子
那么培训能再造一个李诞或者是杨笠吗?
何天奇告诉芥末堆,在他看来,很难通过短期培训成为一个脱口秀演员。“如果你想去试一试,那么也许你可以去参加培训,去感受一下。”
“试了以后发现确实挺有意思的,确实也不是特别难是吧?那就多玩会儿。”何天奇认为,更多的人还是本着对行业的喜爱进入其中。
脱口秀培训更像是给站在圈外的爱好者打开了一扇窗户,有了近距离一睹究竟的机会。
同时这也是一个同好者的集合。“(短期培训)可以让更多人都能理解脱口秀的逻辑和结构。”口喜文化创始人谢田飞认为,培训或许可以给大多数的爱好者提供一个机会,验证自己有没有表演的天赋,有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喜剧演员。
但他也强调,理解并不代表会创作,“像你上学的时候去学公式,老师教给你公式,你会了,但是你创造不了公式。”
“如果说换成我们公司来看,我只能说这是一个选拔的过程,它并不是一个培养的过程。”站在一家公司的角度上来看,谢田飞认为,短期训练营更像是在大基数的人群里选拔有天赋、创作能力和生活经历的脱口秀人才。
谢田飞分析道,脱口秀演员的养成一定是非标准的过程,需要衡量演员各方面的综合素质量身打造,例如是否具备商业演出的创作能力,演员的创作能力在其他喜剧形式上是否能发挥作用等等。
换言之,一个优秀的脱口秀演员的培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在加入脱口秀行业之后,阿大所在的俱乐部也组织过集体培训,请老师来讲解段子的构成和现场需要关注的观众反应。但比起来,阿大还是觉得“练习是最好的”, 就像她练演讲一样,没有真正标准的演讲方法或者是风格,只能通过不断的试,看观众的反应,找到最好的效果。
“脱口秀是一个有趣的人在台上讲段子,而不是一个人在台上讲有趣的段子。”前新东方讲师、猫头鹰喜剧创始人史炎曾表示。比起写有趣的段子,脱口秀更多的是通过幽默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思考和态度。表演和写作的技巧可以教,但观察世界的角度只能靠自己摸索。
“归根结底我还是希望自己是一个幽默的、有趣的人。”阿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