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团妈
成都“双减”落地一个多月,依然冲击着所有的学科类培训机构。就在上周,成都学而思将义务教育阶段的线下学科类课程转到线上。
学科类培训机构快速“退场”,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素质类教育会迎来“春天”,但教育部门对培训机构的监管越来越严,很多机构都没能顶住这样的压力——
●政策要求机构不能给家长推报年课,有些机构的资金链断了,老师们也失业了。
●政策要求机构必须证书、资质等都齐全、过审,很多“三无”机构只能选择关门跑路。
家长们也陷入了迷茫,他们给孩子停课、观望,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素质类教育培训机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去信任这些机构。
“我想我们这些还‘活’着的机构,
都是幸运的”
肖老师所在的美术机构在高新区已经开办了五年,记得上半年第一次去探访时,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当时很多家长都在等候区等着孩子,而每间教室也几乎都是满员的情况。
上周五,我们又再次去了这家美术机构,明显冷清了许多。
“很多孩子都把课调到了周末,所以周中来上课的就少了很多,有的孩子甚至直接把课停了,准备寒暑假的时候再来。现在就是周末忙不过来,周中比较清闲。”肖老师是机构的负责人,也在少儿美术培训行业呆了很多年,“双减”是她在这个行业经历过的第一次变革,“但既然政策已经落地了,我们也只能积极执行和尽力配合家长。”
执行政策意味着机构的课程体系、收的学费以及方方面面都要受到政府监管,而配合家长则意味着一部分孩子的课会集中调到周末上,甚至面临家长提出停课、退费的要求。“我们这个片区就有很多机构都陆续关门(跑路)了。”
“双减”要求机构不能给家长推报年课,很多机构就面临着资金断层的问题,给老师发不起工资只能选择裁员,如果再有家长来退费,关门闭店也将成为机构的唯一选择。
去年末,朋友A老师刚跳槽到一家少儿编程机构做运营,没想到才半年多的时间,自己就面临着被裁员的风险。
“从9月份开始,之前报了年课的家长们都来退费了,机构没有了现金流后给老师们发工资也比较困难,所以就开始裁员。好在我们运营部门人本来就不多,两个同事都留下了,只是招生任务变得更重了。”A老师一直从事培训机构的运营工作,往年的开学季就是机构招生旺季的情景今年也不复存在了。
“我想我们这些还‘活’着的机构,都是幸运的。”一直从事音乐艺术类培训的小罗老师也在朋友圈感慨,她说“双减”虽然对他们机构影响不大,但看着朋友圈里很多曾经的同行都已转行,还是有些唏嘘。
“这两个月来其实很多机构都处于水深火热中,而我们机构附近的几栋办公大厦里,类似之前那样如火如荼的景象都没有了,一溜走下来数了下,起码一半的学校裁员关门,也不知道那些被裁的人都会流向哪里,流向本行的话,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罗老师的机构是今年年初新开的,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遇上了行业的“大洗牌”,“还好我们一直都在潜心做教学,而音乐艺术类不管是钢琴、小提琴还是声乐,都需要学员自己私下花大量时间去练习的,所以目前大多数学员之前是什么上课频次现在依然这样。”
“浪淘沙”了一批素质教育机构后,
家长也陷入了迷茫
机构难,家长也难。
原本报了班的机构跑路了,钱也只能退回部分,而剩下的这些机构还值得家长们去信任吗?家长们也陷入了迷茫。
A老师说现在家长们最有需求的其实还是k12培训,可是周末不能上课,周中又不想让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太辛苦,所以只能去给孩子挑一些尽量能和K12沾边的素质类机构,比如编程。“但绝大部分家长都不懂编程,也不太清楚要怎么给孩子选课,所以就陷入了迷茫。”
A老师是做运营工作,有招生任务,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来咨询的家长。她遇到过遭遇了机构跑路的家长,也遇到过一直犹豫该不该给孩子报少儿编程课的家长,“很多家长来咨询最先问的都是‘你们机构有证吗?你们的老师有资质吗?你们可以退费吗?’,现在我们只能最多收三个月的课时费,所以对家长来说也是一种保障。”
比起这些还能迷茫的家长,还有一些家长就没那么幸运了。“我有个学员,被倒了四次手,最后来到了我们这里。”肖老师也有些无奈。被倒四次手,意味着这位家长不仅会损失费用,孩子的美术培训也会受到耽误,可能每次刚适应了这位老师,又被安排去了下一个老师那里,“这样还能学好画画吗?”
而肖老师班上也有一些小学高段的学生选择把平时的课程停掉,等到寒暑假时间比较充裕的时候再来上课。“其实我也挺理解家长的,他们也想让孩子周末有更多休息时间,所以我们也积极的在配合家长做这些调整。”肖老师说,“不过目前还是有一部分家长是持观望态度,他们不退费,也暂时不做上课安排,可能还在适应这段时间的变化吧。”
肖老师也坦言,“双减”后的招生情况确实不如去年同期,而今年新进的学员里面大多数还是老带新。
这些能“活”下去的机构
真的都是靠运气吗?
“艺术培训诉求永远不是学兴趣那么单一,竞争力来源于课程体系背后丰富的产品内容。”一直在做机构运营工作和教学工作的肖老师就觉得,现在还能坚持走下去的机构除了运气,更重要的是要有产品和内容。
“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最惨的还是那些学科类培训机构,没想到周围这些素质类培训机构也在陆续关门,我们才明白,前些年一直潜心做教研的方向才是对的。”肖老师直言,“赚快钱的方式在教育行业行不通。”
肖老师说双减政策要求机构的教学内容、课程体系等都要去监管部门备案,很多机构就拿不出这些内容来,学费也只能最多三个月的来收取,学生上完课以后监管部门才会把课时费划拨给机构,“扛不住监管,就只能垮掉。”
“双减”不仅淘汰了很多学科类机构,也让很多没有“内在”的素质教育机构现了原形。“简而言之,有自己的特色产品,有团队研发能力,在这个浪潮中也许能活的久一些。”小罗老师说,最近他们的工作就是天天教育部门和公司内部开会两头跑,虽然“双减”对他们机构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就要好好的做课程研发和提升团队自身的造血能力。
比如肖老师的美术机构就在周末新增了很多户外写生课程,“让孩子能多出去走走看看,比在教室里坐着画画强多了,艺术源于生活,生活就需要多观察。”
而A老师所在的少儿编程机构为了顺应政策的变化,在以往年课的基础上进行了教学内容的调整和课程体系的重新梳理,做了一些更适合孩子们上课的短期课程。
“双减”就是对各类教育产品一次全方位的考验,正在倒逼着各家机构进行产品迭代 。
“未来教育一定会进入一个能者为师的时代,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各类细分领域课程,市场手段不奏效的时候,就是比累积了。所以我能见证并且参与了一场改革,还挺荣幸的。”小罗老师一直都在激励自己“再难还是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