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叶永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州出现了一些钢管舞、瑜伽的“教练培训班”，据说零基础也能包学会，还包拿证书，甚至是包就业。在听了业务员描绘的美好前景后，很多人报名参加了培训。然而，结束培训，拿了证书，追悔莫及的也大有人在：这“教练证”含金量有多少?国家认不认可?说好的包就业，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记者调查发现，一些商家打着“学校”的旗号，以“包就业”为诱饵，疯狂招收学员，最终其承诺往往难以兑现，而所谓的“教练证”，也多为“山寨”的，并未得到权威部门的认证。
A
报名前，承诺再承诺就想让你冲动
“早加入、早就业，早圆梦。”苏城一家瑜伽培训机构在官网上拉出一条标语，甚为招眼。“零基础包学会，包介绍工作。”另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的网站，也喊出了类似的口号。零基础包学会、包拿证、包就业，成了不少此类机构招收学员时的惯用语。
刘娟听到这样的承诺，心动了。她是个全职妈妈，在家带娃几年，等孩子上幼儿园后，除了接送孩子，她就没事可做了。她说，她想找个兼职，不那么忙，能有收入，又不耽误接送孩子。瑜伽教练，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据说就算对瑜伽一窍“不通也能学会，还能拿到证书。学会后可以做代课教练，上课时间也很自由，一天1到2个小时，每节课能赚80元到120元，如果做私教，赚得多的一节课能有500元。”到培训机构听了店员的介绍，刘娟更心动了。她的目标不高，就算做代课教练，上一节课按80元算，以她的空闲时间，一天能上三节课，那就有240元的收入了。
刘娟很爽快地报了名，并支付了2万多元的培训费。
出于同样的对未来职业规划的美好憧憬，贾芳也在一家瑜伽培训机构报了名。她是做会计的，所在单位的工作相对清闲，就想学点瑜伽提升下自己，如果能当上教练多挣点钱就更好了。只不过，自己以前从未接触过瑜伽，年龄又是“奔四”了，能学得会吗?老师说培训虽然“有期限，但学员是可以终生免费参加复训的，肯定学得好。”培训机构店员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贾芳的顾虑。
此外，还有目的明确，就是想当舞蹈教练的。陈玉梅在网上看到苏城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的招生广告后，从成都老家来到苏州，报名参加了钢管舞培训班。据说也是零基础包学会，终生免费学，还包介绍工作。
昨天，记者到一家瑜伽培训机构咨询，老师”的介绍大“致也是如此：包学会，能当教练，证书还是“国家”级的。
瑜伽教练、舞蹈教练，真这么容易当?
B
培训后，后悔真后悔为啥要报名
看了几位学员的培训合同，记者发现，培训期限大多不长，其中最短的才一个多月，堪称“速成班”。
培训一个多月，就能具备教练资格了?贾芳把她的“高级瑜伽导师”证书拿给记者看，证明这事真的存在。然而贾芳说，她虽从零基础学员成了“高级导师”，其实并没有学会瑜伽，不具备教学的能力，更不敢去教别人。于是，她想起了那句“终生免费学”，向“老师”提出再跟着学一期，“老师”同意了，但她去上课时，却被“老师”告知得等他们安排时间，具体什么时间则不一定。要是不想等，也行，得付3000元“加急费”。贾芳听了不满，提出退学退费，遭拒。
同样完成了培训的刘娟则迟迟不肯去考试，倒不是担心通不过，就怕拿到证书后，变成一个不会瑜伽的“高级瑜伽导师”。她申请复训后，等了大半年，没等到通知，于是提出退学退费。“他们说退费可以谈，让我先签个合同，给我的感觉是签完就可以退了。可签完后，他们收走旧合同，态度更坚决了，还是不退。”刘娟大呼上当。她之前拍了旧合同的照片，把新合同拿出来一对比，她发现内容变了，其中“包就业”没了。看来就算是把‘包“就业’写到合同里，也没那么容易兑现。”
至于有多少学员是为了“包就业”而报的名，一时难以确认。不过贾芳从班上了解到的信息是，和她一期的学员有70多人，其中留下来代课的只有2人。可见她那期的“包就业率”并不高。
C
起纠纷，果真只是理解的偏差吗?
拿了“导师”证书，具备了教练资格，却还没真的学会，这样的教练哪家要?包学会”包就业”眼“ “看成泡影，纠纷由此而生。贾芳等人多次找培训机构交涉，因谈不拢，不止一次报警。从成都来苏学钢管舞的陈玉梅，也在学了一个月后放弃了，考虑走司法途径解决纠纷。
面对多位学员的投诉，苏城一家培训机构的工作人员朱雯说，这可能是理解上出现了偏差。她说，他们的“老师”在向学员介绍培训内容时，不会承诺“包就业”，只会说“推荐就业”。所谓“推荐就业”，是向学员优先推荐本机构的岗位，岗位有“前台、老师、销售和店长等，具体适合哪个岗位，是要看学员的能力而定的。”
拿了证书，还不能教学?对此，朱雯说，取得“高级导师”证书后，只说明学员具备了这方面的资质，但未必具备教学的能力。
对于部分学员质疑的“包教包会”终生学习”，“朱雯的解释是，学员的确可以免费复训，但申请复训的老学员需要等待店方排期。如果是找比较受“欢迎的老师复训，等两年的都有。”要是不想等这么长时间，她也介绍了一种方法：可以交费“加急”。
“免费复训”还要“加急费”，拿了“教练证”却有可能做前台，贾芳等不免感叹：这“教练证”的含金量究竟在哪里?
D
看乱象，“山寨”认证早被明令禁止
采访中，记者看到，有的培训机构自称是“中国瑜伽师认证中心”;也有机构说得到了“中国钢管舞协会”的“权威认证”;还有“老师”在介绍培训内容时，说他们颁发的证书是得到“国家认证”的。这些“国家认证”是真的吗?
贾芳拿到的“高级瑜伽导师”证书，是由一家名为“印度梵语瑜伽培训学院”的机构颁发的。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中，记者并未找到这家机构。该机构官网的介绍中，自称由香港商务部门批准成立。那么，这“高级导师”证是否获得了相关部门的认证?通过输入持证人的证书编号及身份证号，记者分别在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全国联网查询系统以及注册国外职业资格证书查询系统查询，均没查到相关信息。只有在证书上标示的“印度梵语瑜伽培训学院”的官网上，才能检索出证书的内容。至于“中国钢管舞协会”，早在2016年，就在民政部门公布的“离岸社团”“山寨社团”中露过脸了。
“像瑜伽这类项目，国家没有统一认证，行业内也没有国家规范的证书。”业内人士沈先生告诉记者。他说，早在2017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就公布了国家职业资格目录，瑜伽、钢管舞等项目并未列入到目录中。对于目录外的项目，国家明令禁止许可和认定职业资格，但不排除一些行业协会和民办机构仍在变相开展认定工作，有的还在证书上标注“国家”字样，对学员造成误导。
(应当事人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责编：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