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世界经合组织(简称OECD)发布了第7轮国际学生能力评估结果(简称PISA),此次测试,共有79个国家和地区的60万学生参与,中国内地和香港的学生分别获得了全球第一和第三的优秀成绩。
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跨国教育评估项目,PISA的结果一向被视为衡量各国基础教育水平的窗口。
历年来,相对于内地排名变动大(2009和2012第一,2015位居第十,其余在中间徘徊),香港的PISA排名常年位居前列,比较稳定。
是怎样的教育模式,能让内地和香港能够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内地和香港的同龄孩子,每天都过着怎样的生活?这背后有哪些启示?
香港Now TV制作的两地教育对比纪录片 “上学为什么”。那些始终隐藏在迷雾之后的教育真相,就在两地学生的24小时里。
01
上学
俊浩(香港)小学四年级,每天早上6:30起床,最多赖床10分钟。
冬天早晨路灯还亮着,俊浩由妈妈牵着,去上学。
另一边,上海的思毅也是四年级小学生。早上7:10,思毅在家里吃早餐,然后也是由妈妈送到学校(步行)。
思毅从早上8:40开始上课,每天有8节课,每周有3节体育课。
午饭是12:30。吃完午饭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上课。思毅在课堂中有35分钟时间完成作业,还需要当堂交给老师批改。
老师在学生做功课的时候,会提醒已经有多少人交了作业。
思毅因为在抄写英文句子混淆in the afternoon 和 this afternoon,写成“in this afternoon”,在老师的引导下意识到错误。
02
放学
纪录片并没有拍摄俊浩在学校的情况。俊浩放学时间大概是下午15:00至15:45,一放学就出发去补习社,他到达补习社已经是4:30。补习在香港相当盛行。
补习老师将明天的评估提前告知,并且要求俊浩完成一份中文卷子,包括拼音部分。
而错题也会在当天纠正。俊浩将望梅止渴,写成了望“悔”止渴,要求改正。
当补习老师说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俊浩高兴地拿着卷子跳了起来。因为他可以在18:25就离开补习社,而平时一般会留到19:00-20:00。
这么说,俊浩当天在补习社待了大概2小时,而平常会是2.5-3.5小时。
为什么能比平常早离开?这取决于作业量,俊浩当天只有4份作业,比起平常地7-10份,显然轻松了不少。
离开补习社时,俊浩跟补习社的老师和主任都有礼貌地说再见。
在上海,16:30, 奶奶接思毅放学,到家大概16:50分,思毅立即拿出文具开始做作业。
语文要复习课文、背诵第三小节、预习古诗;数学要完成练习册第8-9页。
思毅大概用1小时就完成了学校功课,然后开始练琴。
03
家长下班后
俊浩与妈妈有协议,只要在补习社里完成了功课,回家的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他选择玩游戏。
俊浩妈妈没有要检查功课的意思,因为这些一般都交给补习老师完成。
而在思毅这一边,吃完晚饭已经20:00,思毅的妈妈会检查她的功课,尤其是数学。数学检查是思毅要求妈妈帮忙的,妈妈也希望她能独立完成。
思毅的功课时间延续到21:00,因为她还要预习古诗。所有事情完成后,就可以洗澡睡觉。
04
体验对方的考核评估
节目组让香港的俊浩在妈妈的陪同下做了上海的数学功课,俊浩直呼“太难了”。
俊浩的数学成绩不错,对学科保持良好兴趣,刚开始也非常兴奋要挑战上海的四年级数学功课,不过做着做着就挠头、叹气了。他也会问妈妈:“我是不是算错了?”
俊浩对于不懂得题目,策略性放弃(尽管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但也会发现,同是小学四年级,有些数学他还没有学过。
另一方面,思毅拿到香港的数学功课,说“这是三年级的题目”(相对简单),她用了15分钟就完成了。
不过,面对英文功课,思毅就用了大概1个小时,但是还没完成。
香港的英文功课是做计划书,妈妈说:思毅没有接触过这类题目。
她的妈妈直接点评,做香港的功课,思毅词汇太缺乏了,“interesting都没有用到”,然后思毅有点小害羞说:“背不出来。”
05
孩子眼中理想的一天
说自己兴趣是学习的俊浩在节目组提供的时间表里填的全是去玩,没有上学、复习和补习。
俊浩理想的一天:7点起床,8-9点玩,10点看电视,下午2-6点自由活动。
对于这份规划,俊浩妈妈相当理解:“早上7点上课,晚上七八点回家,12个小时,太长了。“
平常俊浩会在补习社完成所有功课和预习,回家再做功课,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有些功课重复性高,会不会只增加了时长,没有增加认知?例如同类型的数学方程功课有10道题,但是一看就知道他会不会,不需要做10道那么多。其实功课可以少一点。
而思毅对自己的时间规划明显不一样。她希望可以晚点起床,下午才开始看书,不过,她的计划里学习占领很大比重。
思毅理想的一天:7点起床,8点骑自行车,12点看书,下午1点上学,下午5点看书,傍晚6点弹琴,晚上10点睡觉。
社会的淘汰机制,竞争的天然动力
节目组分别问了俊浩和思毅,“你的理想是什么”。
俊浩说要“升读中学的第一志愿,考上大学”。
思毅回答要做护士。
而为了他们的理想,无论在香港还是内地,都需要迎接巨大的竞争压力。俊浩和思毅也只是小学四年级学生,随着他们长大,升学压力会更明显。
香港
@ 阿E是在内地和香港都念过高中的学生,她说香港学习更加多元,可供选择比较多。
她就读于一所普通的Band2基督教英文中学,班上大概40人,但主科会实行分组教学,同班同学未必会一起上课,在她看来这种灵活性比较有趣。
而她需要完成的学业任务包括中英数+通识+2门选修课,她选修的是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
每周需要上6天课程,Day1-Day 5 需要早上8点到校,一天8节课,下午15:10放学后,会有补习或者社会活动,时间排的满满当当。Day6也是8节课,不过会将早会之类的零碎时间改为讲座。
但是阿E也坦言升学压力较大。基本上,年级前50都有补习,年级前20才有机会升大学,毕竟全港才8所大学。不过,出路方面,除了直升大学,还有副学士升大学也可以。
内地
实际上,从2000年开始,上海就已经推行“减负增能”,类似的教育改革也在全国各地试验,试图引进更多西方教育模式。
“不给低年级留作业,给高年级留少量作业”,这类做法在不少小学实行,希望能留出更多时间给孩子阅读、发展兴趣爱好。部分家长对此相当满意,课程少了、作业少了,考试没那么频繁了。
但还是会遇到不少忧虑和反对的声音。
有些家长心里也发虚,“减负减负,后果自负”,心里不踏实的家长会自己在市面上找习题,让孩子做做。
隐藏在迷雾之后的教育
学业压力,各方都看在眼里。为孩子减压势在必行,但阻力不小。
“学校发生改变,家长第一个跳出来干预,他们要看到考试、名次,而改革倡导者也担心改革激进会影响学校的整体素质。”
在习惯了升学竞争、埋头苦读的内地和香港,给予教育工作者的空间、信任乃至对未来改革的专业判断,显然不足。
没有人愿意冒险。所以,对于家长而言,所谓的“PISA名列前茅”并不能让人感到心安,始终萦绕在心头的是“考学、工作”,还有因此引发的焦虑。
改革推行不断,也有小幸运
香港由于2009年的学制改革,在学习时长依旧惊人的情况下,让学校教育的知识范围变广了。
新制度于形式上更加贴近欧美国家的6+3+3+4形式,即小学6年、中学6年(分3年初中,3年高中)、大学4年。
学制变长后,香港各高校的大学课程内容更趋向多样化。学生选择变多,有利于未来的职业规划及海外深造。
值得一提的是香港考试评核局在2012年设立的香港中学文凭考试(HKDSE)。
这项考试衔接中学和大学的升学,与内地高考类似,不过考试难度类似于内地的会考水平,堪称“低分上高校”。
而且DSE是唯一一门能选择用中文答题的国际考试,成绩得到国际认可。参加DSE的考生,不仅可以凭成绩报读香港本地的大学,而且280余所海外大学及学院已定出对DSE毕业生的收生要求。如果HKDSE成绩达到标准,便可直接升读首年学士课程。
另外,港籍生可直接通过香港DSE考试报读内地大学,该计划名为免试招生计划。2019年,内地有免试招生计划这个项目的学校共122所,其中多半为“985”、“211”等重点工程大学。
因此,尽管学业压力大,但相对内地学生,拥有香港身份的学子似乎能开辟更多出路,减小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