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因韦博英语大面积关门、英孚英语被曝出售中国业务，让大众重新对老牌成人英语培训巨头投入关注。
20世纪初，受出国留学与进外企打工的风潮影响，韦博英语、英孚英语、华尔街英语、美联英语占据了国内成人英语培训行业的大部分市场。随着时代发展，成人英语培训市场红利日渐萎缩，用户量持续下降、获客成本及营销开支逐年上升。
为求自救，老牌机构们开始拥抱在线教育浪潮，向少儿英语培训领域发起进攻。但成人英语培训机构的退款难及分期贷等问题屡遭诟病，政策监管收紧之下的外教资质也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如今，韦博英语多地关停、华尔街英语易主、美联英语上市遇阻、英孚英语拟出售......以成人英语培训为主营的老牌机构在竞争激烈的教育市场中艰难前行。
危机：市场红利褪去，获客成本、营销开支上升
今年2月，路透社报道，知名英语教育机构英孚教育考虑出售部分中国业务，对这部分业务估值约20亿美元。近日，彭博社报道称，据知情人士透露，在英孚教育出售中国业务的事项中，知名私募股权投资机构高瓴资本、欧洲大型私募Permira出现在首轮竞标的名单中。
这次英孚拟出售事件与仍在发酵的韦博英语大面积关门事件，让人们将目光重新投入老牌培训巨头身上。
1993年英孚进入中国市场，5年后韦博成立于上海，2000年华尔街进入中国，2006年美联在重庆成立，这四家品牌一度占据了国内成人英语的大部分市场。彼时，伴随中国加入WTO和招商政策的吸引，出国留学兴起，外企大规模进入中国，催生了刚入职场的年轻人学习英语的热潮。
然而，随着时代发展及互联网技术的普及，通过培训机构学习英语不再是刚性需求，创业潮及新兴业态的迭代，让众多年轻人不再将进入外企工作视为优先选择。
成人英语培训市场红利已悄然过去。2017年11月，培生集团宣布以3亿美金的价格出售华尔街英语，由霸菱亚洲投资基金和中信资本旗下的私募股权基金接手，出售原因包含偿还债务及发展线上业务。
从营收及用户量上，也能看出成人英语的市场疲态。据美联英语5月的美股招股书，2016年-2018年期间，美联成人英语业务营收占总营收的比重不断下降，从71.4%下降到63.5%。同时，成人业务板块学生人数增长放缓，同比增长分别为44%及12.6%。
南都此前报道的北京、上海、成都、广州等多地门店关停的韦博英语，在企业征信官网“RiskRaider风险雷达”上被标注为“特别预警”。经RiskRaider风险雷达AI列出数据，北京的6家店两年来亏损1800多万元，平均1家店亏损300万元。韦博英语大部分机构从2015年开始就处于亏损状态，2016年至今，韦博英语保守估计亏损5100万元。
关门事件发酵后，韦博英语创始人高卫宇10月12日凌晨发布公开信回应称，从去年开始，由于内外部的各种原因，韦博英语业绩持续下滑，成本攀升，公司运营遇到困难。为了扭转情况，曾通过战略转型、架构调整，合伙人制和转加盟等方式，也包括股东追加投资借款等，但未能如愿渡过难关。
业务下滑的同时，获客成本居高不下是成人教育培训行业的共同难题。51talk年报披露，其2015年至2017年的获客成本从5200元增加至8200元，成为导致经营持续出现亏损一个较为重要的因素。
为了提升获客，各平台不断加大对营销的投入，开支也逐年上升。2016-2018年，美联销售及营销开支由2016年的2.69亿元升至2018年4.25亿元，而2018年的研发费用为0.27亿元，营销费用是研发费用的近20倍。
转型：拓展线上教育业务，布局少儿英语
随着2010年在线模式的兴起与高速成长，TutorABC、51Talk、流利说英语等拥有线上基因的成人英语品牌获得了更多关注。
老牌成人教育机构遭遇市场冲击，纷纷开始启动在线教育业务以实现线上线下业务协同及市场延伸。
美联英语2014年启动了在线英语培训平台“立刻说”，英孚英语2015年推出Smart15学习系统打通线上线下教学；韦博英语则于2016年推出在线平台“韦博嗨英语”，华尔街英语2017年推出了两款全新App提供在线课程。
同时，成人外语投资自2014年起直线回落，少儿英语变成热门。据蓝象资本公布的《教育行业2016年投资数据盘点》，2014年至2016年，少儿英语投资额从1.2亿元增长到14.5亿元，而成人外语的投资额从10.5亿元直线下降至3亿元。
艾瑞咨询数据显示，在线成人外语教育的市场获投融资的次数在2017年骤减近一半。投资额的差距，对应着少儿英语和成人英语市场容量的区别。
顺势而为，大量成人英语培训企业开始布局少儿英语。韦博英语孵化了针对3-12岁的英语品牌“开心豆”，2011年开心豆少儿英语从上海起步，陆续在上海、深圳、苏州等10多个城市开设了50所培训中心；美联英语2016年正式上线在线青少英语产品“立刻说”，2018年6月收购ABC教育集团，以增强自身的少儿英语培训业务；今年3月27日，英孚教育发布针对少儿在线英语培训的产品，被视为英孚少儿英语的主打课程。
此外，起家于在线成人英语的51talk变道转型在线少儿英语，iTutorGroup则推出青少儿品牌vipJr，沪江上线了青少儿产品Hitalk kids。
极光大数据《2018年6月成人英语学习用户研究报告》显示，在成人英语学习群体中，大学生群体占比近2/3，职场人士占比约1/3。“要求高”、“目的性强”是成人英语学习群体的主要特征，期盼培训能快速提高英语能力。
虽然成人学习语言目的性强，但学习周期短、在线沉浸时间短、学习需求也较为多样化，这决定其续费能力和刚性需求远不如以学业考试为目标的青少年。美联英语的招股书显示，退课率每年上升，从2016年的6.9%上升到去年和今年第一季度的10.2%。
对比成人与青少年因学习目的不同为企业带来的实际效益，沪江网校总裁宋建宏曾公开表示: “一方面，整体来看单纯的成人在线英语教学，用户除了学习口语之外，很大程度上转向其他业务的可能性弱很多；另一方面，在线英语教学的业务模式在青少儿的环境或者氛围里更容易得到实现。”
即便自救转型，但新开辟的业务竞争不容轻视。根据艾瑞咨询《2018中国在线教育行业发展研究报告》，2018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达2517.6亿元，同比增长25.7%，预计未来3到5年市场规模增速保持在16至24%之间。
布局少儿英语培训也不意味着拥有了胜算。面对韦博英语此次经营的严重危机，原旗下少儿教育品牌“开心豆”10月25日称目前已无力经营下去，作出终止运营的决定。
难题：退费难、分期贷屡遭投诉，外教监管政策收紧
除了资本遇冷之外，成人英语培训行业因销售凶猛、退款极难等问题曾屡遭学员诟病，政策监管收紧之下的外教资质也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南都去年5月曾报道，华尔街英语曾因不少学员反馈教学内容过于倚重线上，学习效果不佳，而销售人员为笼络顾客疯狂推销，课程定价高昂却有不少水分，杀价幅度可近2万元。因退款规则复杂而苛刻，不少华尔街英语的学员中途停课后，也无法拿回“剩余未学课程款”。
面对一次性大额付费的模式，不少成人英语培训的学员在机构推荐下，选择了向第三方机构借款支付高昂学费。依据合同，后期还款仅限于学员与第三方机构之间，与培训机构无关，即使学员中途停课也要履约还款。对此，华尔街英语投诉处理客服工作人员曾回应南都记者称，退款流程在合同背面和合同附表中都有明确约定，学员在签约时都已同意并确认如何扣款与返款。
美联英语5月提交的美股招股书显示，2018年，美联英语约43.5%的学生使用分期贷款，而分期贷款也为公司带来了42.2%的毛收入。
选用第三方机构贷款学费还会给学员带来一定风险，一旦培训机构停业将很难维权。此次韦博英语多地多门店关停后，通过分期贷款形式支付学费的学员们仍每月被自动扣费，机构提出的退费办法中，并未提到具体退费时间。
除了需要解决消费者的退费投诉，成人英语教育机构还面对着政策监管的施压。美联英语招股书对于风险提示披露的核心点之一就是“聘请的外籍教师没有工作签证和居留许可”。
今年7月，线下英语机构英孚英语徐州中心数名外教因吸毒被抓，英孚英语对此致歉整改，由此引发了“黑外教”问题的连锁反应。南都此前报道，因英孚教育外教涉毒及分期网络贷等问题，中国民办教育协会8月19日发布公告称，暂停其行使会员权利，并视其整改情况做出后续决定。
7月15日，教育部发布《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对外教的资质要求给出的详细规定，要求聘用的外国籍教学人员，应当具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业务能力和信用记录，具有符合语言教学特点的相关国际语言教学资质认证，并取得相应的外国人工作许可证。
纵观行业巨头目前的发展状况，韦博仍深陷“关门”事件未果，华尔街英语易主，英孚教育拟着手出售，美联英语自今年5月递交上市申请文件后，IPO进程屡屡受阻。
在未来与在线教育及K12培训的激烈市场竞争中，被监管部门盯紧的成人英语培训行业将不会轻松。
采写：南都记者 张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