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 | 篆隶笔意 乘势而起——访青年书法家梅跃辉
近日,“大河意象——中国沿黄九省省会城市画院联盟优秀作品展(第二季)” 在郑州美术馆新馆展出,共呈现来自中国沿黄九省省会城市画院和中国国家画院艺术家的国画、油画、书法等力作近300件。其中,一幅八尺整纸的李白诗《北风行》行书作品沉劲浑厚、逸兴遄飞,吸引众多观众品评。这幅作品的作者就是中国国家画院书法篆刻所的青年书法家梅跃辉。作为为数不多的供职于国家画院的河南籍青年艺术家,梅跃辉是如何从高中理科生成为书法工作者的?他又有哪些收获和“小目标”?近日,《大河美术报》记者与梅跃辉进行了对话。
艺术家简介
梅跃辉
梅跃辉,河南登封人,2004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获文学学士学位。2008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获文学硕士学位,2015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获艺术学博士学位。2015—2020年任教于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先后任讲师、硕导、副教授。2020年调入中国国家画院。现为中国国家画院书法篆刻所艺术家,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韩国牧园大学硕士生导师,获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项目,入选北京工业大学“日新人才”、中国书协国学与修养全国青年书法创作骨干高研班。
出版:《“篆隶为本”书法观研究》《宋代地券书法》《中国书法•格物第一册下》《中国书法•格物第一册(下)教师教学用书》、当代书家交流展作品集—梅跃辉》《陶然方外——梅跃辉书法辑》。
获奖:全国第三届青年书法篆刻展优秀奖、中国(芮城)永乐宫第六届国际书画艺术节暨全国“魏晋风度”新锐书法作品展优秀奖、第七届全国画院美术作品展进京优秀作品、首届中国书法院奖提名奖、荣宝斋首届全国青年书法篆刻展优秀奖、第三届北京迎奥运电视书法大赛成人组二等奖等。
入展: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全国优秀书法篆刻作品展、全国首届手卷书法展、第二届“翁同龢奖”全国书法大展、全国第七届楹联书法展(特邀)、全国首届“沈延毅奖”书法篆刻作品展、“乾元杯”全国书法篆刻展等、笔墨东方——中国书法艺术国际大展、80榜样——全国八零年代书法家提名展等。
记者:请您介绍一下自己的学书经历。
梅跃辉:学习书法完全是出于爱好。最初接触书法是小学时的写字课,老师把较好的字用红笔圈起来,我得到的圈一般是最多的,老师的认可自然是最大的鼓舞,使我越来越喜欢写字。在老师的引导下我开始临习《玄秘塔碑》,小学五年级的春节在父亲的鼓励下我第一次写了自家的春联,张贴后得到邻居和亲朋好友的赞许,长辈的激励使我更愿意勤奋练字。后来有幸结识了我的启蒙恩师孙炎斌先生,孙老师善写魏碑,在他的指导下我由唐楷转习《龙门二十品》《张猛龙碑》、墓志等北朝碑刻,转习北碑使我的审美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愈发喜爱沉雄博大、生拙古朴的东西,也奠定了我的碑学基础。
高中时,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选的理科,因高考压力功课非常紧张,但丝毫不影响我对书法的挚爱,课余都会挤时间习字,但经常遭到家长的极力反对。在学校,为避午餐高峰我每天躲在教室临帖。老师知道我每天练字后也多次劝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书法上,好集中精力备战高考,但我不忍。最终在得知北京师范大学招收书法专业学生的消息并确认无误后,我说服了家长和老师,报名获得了参加考试的机会。从未参加过任何考前培训的我两眼一抹黑地赶到北京师范大学报名,并顺利通过了专业考试。
考入北师大书法系后,在老师们的指导下,我系统地临习了经典碑帖,接触到了书法史论、古代汉语和文字学等专业知识,初步掌握了书法创作和研究的方法。2008年本科毕业后,我考取了中国艺术研究院曾翔导师的研究生,在曾老师的指导下,对传统和创作都有了更深入的认识;硕士毕业后又考取中国艺术研究院胡抗美导师的博士,关注于书法本体、书法现代性创变和形式构成的研究。
记者:先后师从曾翔、胡抗美两位书法名家。在他们身上,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梅跃辉:曾老师是一位传统功底深厚又极具现代探索意识的书家,他的创作使我眼界大开,颠覆了以往我对书法的认知。曾老师对线质有着非常高的要求,他的线质也主要来自碑版、钟鼎、砖瓦铭文,淳朴厚重、豪放开张,并能融入帖的典雅润泽和杨维桢的生拙奇崛,变幻无穷,非常有表现力。在单字的造型和章法的营造上,注重轻重、大小、宽窄等对比变化。既传统又现代,曾翔老师的创作理念深深地影响着我后来的取法和创作。
胡抗美先生长于狂草,对书法章法构成和形式对比有着非常深入、独到的见解,胡老师关于形式构成和章法经营的理念在我的作品中或多或少会有所体现,这些形式构成及其对比关系大大提升着书法的表现力和现代性,我也在主动追求着。
记者:您的博士论文专题研究篆隶笔意、篆隶笔法,论文答辩整整用了一上午时间,引发了导师们的强烈共鸣。论文为何选择这样一个主题?篆隶研究对当代书法有哪些启示作用?
梅跃辉:在学习过程中我越发认识到篆隶对于书法创作的重要性。书法一直讲求“取法乎上”和“贵有古意”,从汉字发展演变来看篆隶是汉字的源头和根本,从书法艺术的角度来审视篆隶自然也是本、是源、是根,篆隶的传统与审美即是书法的古法、古意所在,这也是我书法创作中所追寻的。从古代书论来看,魏晋以降客观存在和发展着“篆隶为本”的书法观念,这与我的创作实践不谋而合,正是我的兴趣点所在;“篆隶为本”是非常值得珍视的书学思想,却缺乏相应的系统研究,正好为我留下研究的空间和机会。
当代是篆隶严重缺失的时代,无论是篆隶的创作还是篆隶古法在其他字体中的传承和运用都很薄弱。全国大展必以行草为多,篆、隶书则相对较少。行、草书的线质大都光滑、纤弱,字形也缺少古意,信手结体,这些问题正和“篆隶为本”相悖。锤炼篆隶素养是探源求本之举,可以通晓字体的源流演变,又可避免错字别字。篆隶与“高古”相伴,研究篆隶利于得“古”。篆隶逐笔满送,能得中实气厚之妙,还可以避免笔法单调、结构匀一平整的俗态,得自然错落之趣。
记者:业界评价,您的书法创作以北碑为支点,以篆隶笔意为审美追求,结体反常入道,乘势而起,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您是如何形成这种艺术特色的?
梅跃辉:我是从唐楷转入北碑的,北碑点画沉劲浑厚,体势宽博雄阔,构形不落窠臼,变幻自然,带给我很多启发,接触北碑后尤为喜爱,下了很大的功夫,奠定了我书法的根底。清代碑学的兴起是从隶书和篆书复兴开始的,其审美理念和技法经验都是建立在篆隶基础上的,通过对清代碑学的梳理使我愈发认识到篆隶对于碑学的重要意义。
我一直坚持多种字体的协调发展,通过对篆隶楷行草的融汇临习使我逐渐体会到各种字体之间的补益关系。碑帖各有所长,碑版长于空间造型,帖学以笔势为主导长于节奏与韵律。我力争将两者融会贯通、取长补短。
进入现代社会以来,书法和其他文化艺术一样面临现代转型的问题,当代艺术的形式构成带给书法很多启发,形式美学所讲求的对比关系在古代的碑帖中比比皆是,需要我们去发现、去发掘。我比较关注古人结体造型的智慧,有意识地去强化这特征,使结构更具表现力和时代性。书法脱离实用成为一门艺术,由书斋走向展厅,我们在欣赏书法的时候不再像古人那样以文本为序逐字赏玩,而是整幅呈现,首先看到的是作品的整体效果,很少会关注书写的内容,这就促使书法创作观念的转变,即视觉效果的凸显。
记者:就职于中国国家画院这样专业的创作研究机构,下一步,您的创作研究有哪些规划?
梅跃辉:首先是完成画院的创作任务,进一步加强篆隶的临创,深化篆隶古法古意的锤炼和运用。在书法现代性方面做一些新的尝试,做好传统与现代的融合。篆刻为清代以来的书法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越来越感到金石篆刻对于书法的重要作用,想多刻一些印章。同时兼顾学术研究,使自己在创作和理论上齐头并进。(大河美术报记者 左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