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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教育阶段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现状调查与分析
赵连杰 王笑滢
摘要：义务教育阶段的中小学生到校外培训机构补习英语已成为较为普遍的社会现象，但这些培训机构英语课程现状如何却鲜有调查研究。本研究采用专业问卷调查网络平台“问卷星”，对全国13个省市33所校外培训机构义务教育阶段的英语课程现状进行问卷调查与分析。研究表明，校外培训机构在义务教育阶段的英语课程具有“强化应试”的倾向性，部分机构课程设置不合要求，且课程内容中存在“超纲教学”、“提前教学”等不良现象。针对上述问题，本文提出具体的改进建议，以引导相关培训机构回归到正常的功能定位。
关键词：义务教育；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调查研究
一、引言
近年来，校外培训机构呈现爆发式发展，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在校外培训机构参加补习已成为较为普遍的社会现象。然而，本应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来“满足中小学生选择性学习需求、培育发展兴趣特长、拓展综合素质具有积极作用”（赵婀娜, 2018）的校外培训机构却被批评“对基础教育造成侵越与干扰”（陆道坤 等, 2019）。为遏制当前存在的突出问题，保障广大中小学生健康成长，2018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和《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切实做好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整改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相继出台。开始对破坏教育良好生态和违背青少年成长发展规律的一些校外培训机构进行专项规范和整治。《意见》和《通知》特别指出，要坚决纠正校外培训机构开展学科类培训中出现的“超纲教学”“提前教学”“强化应试”等不良行为，并且培训内容不得超出相应的国家课程标准。
在义务教育阶段，英语学科培训一直是校外培训机构业务领域的重要构成部分。在国家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专项治理的大背景下，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现状如何？是否存在超标、超前培训等不良现象？目前鲜有相关的一线调研数据。
二、文献综述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为文献检索基础数据库，以“校外培训机构”和“课外培训机构”为主题搜索全部期刊（时间跨度从2004年到2019年），去除领导讲话等非学术数据共收集文献262篇。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发现，我国有关校外培训机构的研究主要分为四类：第一类是对教育部颁布的有关校外培训机构政策的解读。例如，对校外培训机构治理政策内容的分析和解读（丁亚东、杨涛，2019；祁占勇、于茜兰，2019）；第二类指向校外培训机构的教学模式或教学效果的研究（任秋涛、张晓玉，2016；贾楠，2019）；第三类是批判校外培训机构现存的问题并论述解决问题的办法（胡天佑，2013；陆道坤 等，2019；周翠萍，2019）；第四类是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现状调查（邵冬梅、黄金秀，2018）。较之前三类研究，第四类实证研究非常匮乏。不仅研究数量少，研究的对象也较为单一。通常只是针对某一个机构、地区或者省份，覆盖面不够广泛，调研数据和研究结果代表性也不足。
需要注意的是，文献检索表明，校外培训机构涉及英语学科现状的调查与分析（刘亚婷、罗银生，2010）非常匮乏，更是鲜有关于义务教育阶段英语课程现状的调查研究。显然，无论是从服务国家政策，还是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的角度，都亟需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研究者提出以下两个研究问题：
1． 校外培训机构的英语学科课程设置和课程内容现状如何？
2. 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中存在哪些问题？
（二）研究对象
基于当下的政策关照和研究目的，研究者设计了问卷作为调研工具。2019年8月在“教育部义务教育阶段校外培训机构超标超前教学评判标准研制项目组（英语组）”的协助下，通过专业问卷调查网络平台“问卷星”对北京、江西、河北、辽宁、内蒙古、江苏、浙江、山东、山西、河南、四川、广西、广东13个省市的33位校外培训机构英语学科培训负责人进行了问卷调查。他/她们对所在机构的英语课程和内容设置、师资力量、学生状况等现状非常清楚，是本研究较为理想的调研对象。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问卷包含6个二级指标：课程设置、内容安排、培训对象、师资状况、课后作业和培训理念。可以看出，除了作为重点的课程设置和内容安排外，问卷还涉及师资状况、课后作业等与英语课程密切相关方面的调查。调查共设置18道封闭式问题。问卷框架见表3.3.1。
（四）研究过程
本次问卷调查采用匿名形式，数据真实可靠。在所有负责人答题完毕后，通过“问卷星”生成数据分析报告。结果显示，该问卷的总体信度为0.716，信度较高。同时，为简化统计分析的结果，研究者对生成的数据统计结果进行了重新的整合和分类，只详细呈现重点内容的调研数据，以利于结果汇报。
四、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课程设置
问卷从对《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的了解、课程目的、课程类型、课程目标、课程实施方式、课程评价方式、课程开设的时间段和课程培训时长这八个方面对校外培训机构的英语课程现状进行了调查。由于问卷的题项较多，为了聚焦重点，研究者删减了不必要的数据报告，决定只对聚焦统计分析有“异常值”的题项进行详细分析，其余题项则只做简略说明。具体如下：
题项1：对《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对英语课程的要求（单选）：
该题项是关于校外机构对国家《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中有关英语课程要求了解程度的调研。结果发现，只有24.24%的机构是清楚了解，48.5%的机构有些了解，24.2%的机构不太了解，甚至还有1家机构完全不了解。可以看出，校外培训机构对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的了解状况并不理想。作为国家指导义务教育英语课程的基础性标准，大部分的校外机构并未给予充分了解和重视，这应引起相关校外培训机构和教育部门的重视。
题项2-4：这三个题项对应的是校外培训机构开设的每一门英语课程，是否都有“清晰的课程目标”、“具体的教学方式”和“相应的评价方式”的调查。对于这三个方面，校外培训机构选择完全符合（别为51.52%、51.52%和48.48%）和基本符合（分别为48.48%、39.39%、39.39%）的比例较高，总体情况比较理想。
题项5：本机构开设英语培训课程的目的（可多选）：
数据显示，81.82%的机构选择“为了提高学生成绩”，而开设目的“为了丰富公办学校课程”比例为45.45%。进一步分析发现，无论是帮助公办学校查漏补缺（63.64%）还是为了系统讲解语言知识（57.58%），其实质都只是强调知识的传授，体现出极为明显的“应试”和“育分”倾向。
题项6：本机构开设英语培训课程的类型（可多选）：
我们可以看出，校外培训机构的课程类型中，关于语法讲解类的课程最多，比例高达84.85%，听说训练比例占到75.76%，然后依次为短文阅读及讲解（72.73%）、绘本教学（69.7%）、英语写作（60.61%）。显然，校外培训机构设置的英语课程类型主要围绕语言基本知识和语言基本技能的“双基”开展，重视学生语言基本功的培养。
题项7：本机构开设英语课程的时间段（可多选）：
校外培训机构开设英语课程的时间集中在周六和周日，比例均为87.88%，说明周末两天是培训机构集中开设英语课程的时间。不容忽视的问题是，仍有校外机构在工作日晚上7点到9点进行教学（占比12.12%）。这些结构的行为违反了《通知》和《意见》中所规定的培训结束时间不得晚于 20：30的要求，需要引起教育相关部门的重视，采取必要的监督措施。
题项8：培训课程每节课的时长（单选题）：
关于每节课的时长，51.52%的校外培训机构是在40-50分钟之间。其次是在60分钟以上，所占比例为21.21%。可以看出大部分培训机构每节课的时间要长于公立学校每节课时40-45分钟的时长。
（二）内容安排
关于校外培训机构课程内容安排情况，问卷从教材类型、教学内容难度、提前授课情况以及对课程内容补充渠道四个方面进行了调查。
题项9：本机构所使用的教材（可多选）：
调查结果显示，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所使用的教材最多的是新概念英语，所占比例高达66.67%，其次是公办学校使用的教材(39.39%), 远低于使用新概念英语的比例。此外，还有33.33%的培训机构使用剑桥少儿英语作为教材。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使用自编教材和直接使用外版教材的比例分别为24.24%和30.3%。近年来，国家对设计和实施符合课程标准的基本理念，体现学科核心素养培育和发展的教材越发地重视。因此，校外培训机构的自编教材存在质量堪忧的风险。此外，不顾现有教育政策和相关条例的规定，直接使用外版教材进行英语教学的做法也不可取。
题项10：本机构教学内容的难易程度（单选题）：
在教学内容的难度上，63.64%的机构按照学生的不同程度进行分层教学。只有21.21%的机构是按照公办学校的进度开展教学，并且12.12%的机构所教的内容已经超过了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的要求，甚至还有某些机构专门针对优等生开设超前课程。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校外机构的英语课程不仅没有和所在区域公办学校同步，还出现了超出《义务教育课程标准》要求和超前授课等不良现象。
题项11：本机构暑假或寒假的课程中会提前教授新学期内容（单选题）：
统计结果表明，虽然选择不太符合的机构数量最多（33.33%），但是所占比例并没有显著性优势，仍有24.24%机构认为基本符合，18.18%的机构认为完全符合。说明仍有接近半数的校外培训机构在寒暑假会提前开设新学期英语课程，这违背了教育部提出的要坚决纠正“提前教学”的规定，需要相关部门加以劝阻和制止。
题项12：本机构会补充网络资源拓展学生学习和应用英语的渠道（单选题）：
数据显示，45.45%的机构认为完全符合，42.42%的机构认为基本符合，而认为不太符合和完全不符的机构所占比例较低。可以看出机构在开设英语课程的过程中重视学习英语渠道的多元性，对网络资源应用情况比较理想。
（三）培训对象
为丰富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现状调查的数据，问卷也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培训对象进行了调研。具体包括培训对象的年龄和学情两个维度。
题项13：本机构开设英语培训课程的学生年龄（可多选）：
数据表明，校外培训机构的学生年龄覆盖义务教育中等、初等以及学前三个阶段。其中，年龄为9到12岁的学生所占比例高达75.76%，后续依次是6到8岁（66.67%）、12到15岁（57.58%）、3到5岁（36.36%）。可以看出，从学前到初等学段，学生在校外培训机构学习英语的人数呈现递增趋势，到小学毕业达到最大值，在初中学段则有小幅下降。
题项14：本机构的培训课程基本面向英语学习薄弱的学生（单选）：
数据表明，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招生对象基本面对英语学习薄弱的学生比例选择基本符合（36.36%）和完全符合（27.27%）的总比例为63.63%，说明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主要的功能是“补差”。当然，有36.36%的比例选择不太符合。这说明校外机构的英语课程设置也存在“培优”或者培养兴趣的可能性。
（四）师资状况
针对校外机构师资状况的考察，问卷主要从“教学培训”和“教师资格证的持有情况”这两个方面进行了调查。
题项15：本机构经常对任职教师进行相关教学方法培训（单选）：
问卷结果显示，选择基本符合的比例高达60.61%，完全符合的比例也达到了36.36%，仅仅有极少数的机构选择不太符合。说明绝大部分教育机构对任课教师教学方法的培训重视度较高。
题项16：本机构的英语教师都有教师资格证（单选）：
教师资格证是教育行业从事教师职业的许可证，是教育培训机构师资达标与否的重要指标。调研结果显示，超过一半的比例的机构（54.55%）的英语老师都有教师资格证。但仍有一定比例的教育机构教师从教资格不容乐观。
（五）作业情况
本研究从“学生完成课后作业需要的时间”和“机构教师反馈作业的情况”两个方面来调查各个机构的作业情况。
题项17：本机构学生完成课后英语作业需要花费的时间（单选）：
在完成作业方面，72.73%的机构承认学生完成课后作业需要花费30分钟以内，所占比例最高。只有12.12%的教育机构不给学生布置英语课后作业。2018年新颁布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中明确指出：“不得留作业”。可见，大多数校外培训机构违反了这一要求。
题项18：本机构教师会定期检查和批改给学生留的课后作业（单选）：
关于机构对学生作业反馈方面，绝地大部分机构选择英语会对作业进行定期检查和批改。认为完全符合的机构占到54.55%所占比例最高，基本符合的比例也占到了33.33%。
五、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相关讨论
基于上述调研可以看出，虽然有部分校外培训机构的英语课程设置及实施大致符合教育部的要求，但仍有相当比例的机构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对《英语课程标准》学习理解不到位。很多校外教育培训在没有精准把握国家课程标准的情况下，就贸然开设英语课程。有些机构更是置义务教育阶段国家的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于不顾，背离英语学科工具性和人文性的课程性质，完全坚持市场导向，停留在强调应试为目标、提分为核心的课程目标理念。理念的落后与错位必然导致课程目标、内容和评价方式的偏离，进而影响整个英语课程的整体育人效力。
第二，英语课程开设不符合国家要求。具体包括英语课程开设的时间、对象、作业安排等方面。上述调查显示，周六、周日两天是校外培训机构开设英语课程最为集中的两天，甚至还有在工作日晚上7点到9点的英语课程。校外培训机构的招生对象主要是在9岁到12岁的孩子，这个年龄段正是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长的关键时期，需要充足的休息和睡眠时间。过晚、过长的培训课程必然会影响学生身心健康。此外，额外布置课外作业也在学生本来就已沉重不堪的学校课业压力上加重负担，与国家的减负要求相违背。
第三，英语课程“超纲教学”“提前教学”的现象干扰学校正常教学秩序。《意见》中明确规定“培训内容不得超出相应的国家课程标准，培训班次必须与招生对象所处年级相匹配，培训进度不得超过所在县（区）中小学同期进度”。但是，本次问卷调查发现，一些校外机构教学内容会超出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的范围，如把学生按成绩分层，开设专门针对优等生的课程等。此外，几乎半数以上的校外培训机构会在寒暑假提前教授新学期的内容。这不仅会加重学生的课业负担，造成学生之间的不公平竞争，还会严重影响公办学校正常的授课进度和教学计划。“超纲教学”和“强化应试”更是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
六、建议与启示
针对以上校外培训机构英语课程中出现的问题，本文拟提出以下改进建议，以引导教育培训机构回归促进英语学习的正常功能定位。
首先，研读国家课程标准。英语课程标准是国家英语课程的基本纲领性文件,是国家对基础英语教育课程的基本规范和质量要求,是基础教育阶段英语教材编写、教学、评估和考试命题的依据。对于校外培训机构而言，英语课程体系的设计要以研读英语课程标准为基础，制定课程培训内容的边界。在精准把握课程标准的基础上，根据最新的课程改革理念，做好本机构英语课程体系的“顶层设计”工作。
其次，学习国家相关政策文件。校外培训机构要认真学习国务院和教育部颁布的关于校外培训机构的有关政策文件。特别是近几年来，为规范校外培训机构的秩序，若干文件和通知的出台都着重指向英语课程的设置问题。因此，只有对国家政策文件了如指掌，才能避免触碰“红线”，依法依规地办好教育。比如，在英语课程内容上要紧跟所在市区中小学的教学进度，做到课程的同步进行，绝不“抢跑”和“超速”。
再次，研发和实施多样化课程。近些年来，“选择性”成为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主题词和高频词。校外培训机构可在系统分析公立学校英语课程体系的基础上，依据市场需求和学生需要，研发丰富的、可供选择的英语课程。并结合自身优势，创新教学方式，进而盘活英语教学的活力和效益。
最后，重视英语教师发展问题。作为教学的直接设计者、组织者和实施者，英语教师自身专业素养直接影响课程质量。校外培训机构应该严格把控教师的“准入门槛”，保证教师具有英语学科的教师资格证。同时，制定教师入职后通过日常教研提升个人专业素养的具体方案和行动指南。保证教师的教学理念紧跟时代步伐，激发教师自我发展的持续动力。
参考文献
［1］ 丁亚东, 杨涛. 我国校外培训机构治理政策的特征、问题与展望—基于21个省市政策文本的分析［J］. 教育与经济, 2019(6).
［2］ 胡天佑. 我国教育培训机构的规范与治理［J］. 教育学术月刊, 2013(7).
［3］ 刘亚婷, 罗银生. 英语培训机构现状的调查与分析［J］. 教育与职业, 2010(33).
［4］ 陆道坤, 王超, 丁春云. 论校外培训机构对基础教育的侵越与干扰［J］. 中国教育学刊, 2019(1).
［5］ 贾楠. 陕西高校英语教学中培训机构教学模式的合理应用［J］. 文教资料, 2019(2).
［6］ 祁占勇,